福順連連點頭,「殿下果然英明,奴才這就差人去辦。」
很快又到了水渠傳信的日子,賀聽瀾換上夜行衣,偷偷溜出了家門。
為了避免被人發覺異樣,水渠傳信的日子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規律。
既不是每幾日傳一次,也不是每月的幾號傳一次,而是以「清河之志」四個字的筆畫數量來算。
這四個字的筆畫分別是十一、八、三、七,所以從第一次傳信開始算,第二次要相隔十一天,第三次是第二次之後八天,第四次是第三次之後三天,以此類推。
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傳信的規律,一些特殊的節日,比如冬至、新年等等,則會整體推後一天。
除此之外,傳信人還會隨機夾雜一些「廢信」在其中,製造出傳信日期徹底混亂的假象。
若是哪天福春被抓了,就會故意按照原定的傳信日期後推三日,以此告訴宮外的人,宮內有變。
賀聽瀾之前幾次去拿信的時候就發現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。
不過他並沒有揭發,而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拿信,然後一個飛身將人徹底甩開。
畢竟,就算是揭發了,對方還會派出來更多暗中監視的人。
不如讓這個人多干一段時間,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演一齣戲來誤導他。
這一天的晚上,賀聽瀾熟門熟路地來到水渠附近,果然用餘光瞟見了那個監視自己的人。
這人業務不太熟練啊。賀聽瀾「嘖」了一聲,有點嫌棄。
都來這麼多次了,也不知道換個地方藏著。
實在是太明顯。
然而當賀聽瀾一腳踏到水渠邊上時,卻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。
等等,這地上……
賀聽瀾低頭一看,地上竟然被人撒了白色的粉末。
這種東西他知道,是專門用來追蹤腳印的。
江湖上的黑話管這東西叫「踏雪痕」,只要沾上了,走到哪都會留下白色的腳印,蹭不掉也洗不掉,除非把鞋給脫了,否則別無他法。
哦豁,這下可怎麼辦?
賀聽瀾定在原地,腦子飛速轉著。
有了!
賀聽瀾在面罩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,然後繼續裝作什麼都沒察覺的樣子,靠在水渠邊上,等著從水中撈竹筒。
成功撈出來之後,賀聽瀾轉身大搖大擺地飛檐走壁溜之大吉。
成功!一直藏在旁邊灌木叢里的人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歡呼。
此人已經踩到了踏雪痕跡,不怕找不到他的去向。
此事無需著急,只要天亮後沿著腳印一路跟過去,就能知道此人最後去了哪裡。
然而天亮後,事情卻跟他想的不一樣。
只見「蒙面人」的腳印從水渠邊上出發,然後一路往城門口跑去,可是卻並沒有出城,反而繞著金陵城跑了一大圈,中途還到其他城門溜了一圈,還去鎮京司門口跑了一圈,去四大世家每家門口都繞了一圈,在皇城門口蹦噠了幾下,最終竟然又回到了水渠邊上。
不僅如此,每處地方的腳印形態還不甚一樣。
有的是雙腳併攏蹦著走的,有的是小碎步,有的是大步流星,還有像是兩個人走出來的。
更離譜的是,有一段路程的腳印根本不是人的腳印形狀,而是貓爪印。
「殿下,事情就是這樣的。」福順愁眉苦臉地將事情複述了一遍,「今日天亮,全城的人都傻眼了,根本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這麼多詭異的白色腳印,現在大家都懷疑有鬼。」
「真是邪了門了!」趙承平道,「按照你的說法,那人在城中跑了一圈,還光顧了不少官員的家門口,一個晚上跑得了這麼多地方嗎?」
「根本不可能。」福順肯定道,「奴才算過了,從那人在水渠邊上拿完信,到今早天亮,一共才兩個時辰。這點時間別說是繞著城跑一圈,半圈都難,更何況還要經過那麼多大人的家門口。」
趙承平蹙眉,「所以,你是懷疑……」
「那人根本就不是人,而是妖怪,是貓妖!」福順道。
「說什麼胡話?!」趙承平罵了一句。
「殿下,現在全城的人都是這麼說的啊。」福順十分委屈,人做不到,可不就是妖怪嘛,殿下罵我幹嘛?
「一個人做不到,但若是有很多個人呢?」趙承平沉聲道。
「很多個人?」福順愣了一下,隨即連連搖頭,「不會的,奴才的義兄看得清清楚楚,只有一個人。不過,也有可能是這個人會分身之術,從一個人變成了好幾個人,就像孫大聖那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