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承平聞言,抬手屏退了其餘太監宮女, 獨留下福順一個人。
「說吧。」趙承平在書案前坐下, 端起茶杯喝了口剛沏好的龍井。
「奴才這些時日一直盯著七殿下身邊的福春, 發現他經常大半夜偷偷摸摸往水渠邊上走。」福順說道, 然後從袖中掏出來一個小拇指粗的竹筒。
「殿下您看, 奴才發現了這個。」
趙承平接過來端詳了一番, 「水渠傳信?」
「正是。」福順道, 「只是這信中的內容奴才實在看不明白, 寫的根本就不是中原字,倒像是喝醉了的毛毛蟲爬出來的。」
「只不過,奴才在宮外有個認識的義兄,奴才讓他在宮外的水渠旁邊守著,還真發現了跟福春對接的人。」
「是何人?」趙承平立刻問道。
「那人蒙著臉, 奴才的義兄說看不清楚, 但是那人拿到信之後就跑了。他會輕功, 奴才的義兄根本追不上。」福順道。
趙承平不禁皺起眉頭,「這信上的文字肯定有辦法破解,你去找些會異族文字的人來,讓他們看看能不能讀懂上面寫的什麼。」
「是,奴才馬上就去辦。」福順連忙點頭哈腰。
趙承平把玩著茶杯,陷入沉思。
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,看似對七皇子不利,然而最終兜兜轉轉結果都是父皇更加疼愛看重七弟,反而對自己愈加疏遠。
自從李皇后病好後, 寧貴妃只好將管理後宮的大權又交了回去。
聽說李皇后還多次在元興帝跟前讚揚過趙承平,說他是諸位皇子中最年長的,也是最沉穩可靠的。
元興帝聽後看似為後宮一片祥和感到開心,然而卻並沒有對趙承平多加關注,反而一時興起叫來了七皇子,把著他的手教他寫字。
聽說元興帝還誇了七皇子,說他這才正兒八經練字幾個月,已經進步飛快,頗有些自己年輕時的風範。
趙承平聽說這些之後臉色便一直十分差。
他原以為除掉了大皇子這個眼中釘,便再也沒有人能阻擋自己成為儲君。
趙承平自認是個優秀的皇子,雖說天賦不算過人,但從小到大一直勤勉刻苦,凡事親力親為,對父母的孝心也是無可挑剔的。
雖說自己並非中宮所出,卻也出身高貴,皇后又沒有親生的兒子,自己成為儲君是理所應當。
更何況自己背後還有強大的傅家。
可直到現在,趙承平才有些後知後覺。
恐怕有朝一日,他會成也母族,敗也母族。
元興帝最怕的是什麼?
外戚專權。
皇后沒有親生子,這後宮之後所有的皇子公主對於皇后來說都不算太親,將來的儲君身上也註定不會擁有李氏的血脈。
所以元興帝才敢放心。
可自己不同。
傅家已經有傅景淵這個戶部尚書,現在又有了傅彥這個吏部驗封司郎中。若是將來趙承平繼位稱帝,那麼作為國舅爺的傅景淵將會如何權傾朝野?他的子侄們又有多少會身居高位?
元興帝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。
反而是七皇子趙承安,生母出身低微,母族幾乎全都是老弱婦孺,連扶持都沒的扶持。
至於他的養母李皇后,雖說母子二人如今相處得很是和睦,但畢竟不是親生的,也並非從小養到大。
趙承安被李皇后領回自己宮中時已經十四歲了,他又早慧,肯定知道李皇后認養他的真實目的。
所以,趙承安長大後必定不會對李氏有多親厚,說不定還會防著李氏想方設法操縱自己。
大概,父皇就是看準了這一點,才對七弟越來越看重。趙承平沉重地心想。
不行,不能繼續放任事情發展下去。
很顯然,趙承安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勢力,想必宮外與他對接的那個人就是幫他鋪路的人。
若是繼續讓趙承安與宮外保持聯絡,再策劃出一件件不利於自己的事情,自己在父皇跟前只會越來越失寵,最終與儲君之位失之交臂。
得想個辦法,趕緊把那個人給揪出來除掉才行。
趙承平摩挲著下巴琢磨了一會,突然生出一計。
「福順。」
福順連忙走到趙承平跟前,「殿下有何事吩咐奴才?」
趙承平對福順比了個「過來」的手勢,然後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