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太陽下山, 傅彥才看見賀聽瀾的人影。
「哎——呦——!」賀聽瀾伸了個長長的懶腰,「累死我了!」
「怎麼樣,收穫頗豐?」傅彥笑著詢問道。
「還行吧,明天再接再厲。」賀聽瀾一屁股坐在几案前, 灌了一大口水。
「你跟顧四誰贏了?」傅彥好奇道。
「還沒決出來呢。」賀聽瀾道, 「我倆改了比賽規則, 現在比的是兩天累計獵到的獵物總價值, 要到明天酉時才截止。」
「那可有的比了。」傅彥感慨道。
「你呢?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你, 你不會沒去打獵吧?」賀聽瀾問道。
「去是去了, 但我這騎射水平你也知道的, 湊個熱鬧而已, 若是爭名次那就是自討苦吃了。」傅彥自嘲地笑笑。
「也別這麼說嘛。」賀聽瀾拍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「術業有專攻,你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經史子集方面的功課上,騎射方面肯定不會那麼精通。跟自己比就好。」
傅彥抿唇直笑,「知道啦, 別的不說, 飛鹿原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, 騎著馬兜兜轉轉也別有一番趣味。」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了一會,賀聽瀾敏銳地發現傅彥有點心不在焉。
每次這傢伙心裡有事、卻又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。
現在的賀聽瀾已經總結出規律了——
當傅彥突然變得話很多,還不是情緒十分激動的狀態,並且喜歡隨便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,比如天很藍、風有點大之類的,就代表他心裡藏著事!
賀聽瀾沒有揭穿他,只是將自己的弓箭收好,再把騎裝換下來,準備去洗個熱水澡。
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藏著什麼事!
不出意料, 半夜三更天的時候,賀聽瀾感覺到榻的另一側有動靜。
好像是傅彥偷偷爬起來了!
賀聽瀾繼續閉著眼睛裝睡。
眼看著約定的時間要到了,傅彥悄悄翻了個身,小聲試探道:「阿瀾?阿瀾你睡了嗎?」
沒動靜。
於是傅彥又伸出一根手指,戳了賀聽瀾一下。
還是沒動靜。
看來是睡熟了。傅彥鬆了一口氣。
傅彥躡手躡腳地從榻上爬了起來,穿上鞋子,披上外袍。
然後他將帳簾掀開一條狹窄的縫,從中穿了出去。
此時已經月上枝頭,李和昌可能已經到了。傅彥心想。
自己也得快點。
一路上傅彥眼觀六路、耳聽八方,成功避開了巡邏的羽林衛,來到涼亭旁邊的那處灌木叢背後。
灌木叢足有胸口那麼高,傅彥矮下//身子剛好能完美隱藏。
他小心翼翼地將灌木叢撥開一條縫,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往涼亭處看去。
怎麼沒人啊?傅彥有些失望地想。莫非李和昌提前知道了什麼?
要不再等等吧。
傅彥在灌木叢背後蹲得腿都麻了,還是不見有人出現。
正當他在思考要不要放棄時,涼亭的另一側卻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。
傅彥瞬間清醒了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。
腳步聲逐漸靠近,傅彥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,幾乎要蹦出胸腔。
就在這時,來者走上了涼亭的台階,整個人出現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。
傅彥定睛一看,瞬間倒吸了口涼氣。
娘?
我沒看錯吧?傅彥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。
還真是娘!
傅彥一頭霧水,這深更半夜的,娘怎麼會自己出現在這處偏遠的涼亭?
身邊還一個隨行的侍衛和丫鬟都沒有。
傅彥緊鎖眉頭,仔細回想了一下今日白天在膳房發生的事。
自己的確是把那張紙塞到了李和昌的食盒裡沒錯啊,而且他塞的時候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伙廚的視線,動作也足夠快,應該不會被發現。
難道說……
是那個伙廚把食盒搞錯了,將郁夫人的食盒認成了李和昌的?
完了!
傅彥一拍腦門,這可怎麼辦?
沒把李和昌引出來,反而把自己親娘給引出來了!
傅彥活了快二十年,還是頭一次弄出來這麼大的烏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