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還沒完呢。」賀聽瀾強迫自己收斂了一下笑聲,繼續往下講。
「沒過幾天就是皇上的壽宴,這位大臣也被邀請參加。」
「下面重點來了,這位大臣進了宮,剛一落座,裂開的後門就一陣劇痛。」賀聽瀾拼命忍著笑意,「然後他『嗷』地一聲慘叫,直接從座位上彈射起飛,捂著屁股叫個不停。」
「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呆了,還以為這位大臣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。後來才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。」
傅彥心情十分複雜,問道:「你是從哪聽來的這個故事?」
「大家都在傳啊。」賀聽瀾說,「你去桐城隨便問一個人,十有八九都聽說過。這位大臣在民間可有名了,大家都叫他『後//庭開花仙人』。」
賀聽瀾說到這,又忍不住笑起來。
他一邊笑,一邊用胳膊肘子戳戳傅彥,「哎,你怎麼不笑啊?是這個故事不好笑嗎?」
他當然笑不出來了,傅彥心想。
因為故事裡的那個「後//庭開花仙人」好像是傅彥的爺爺!
他們家祖傳的吃不了辣。
不過這個故事到底是誰傳出去的?
傅彥深知如果沒有背後推手有意而為之,這樣一件小事根本不可能從金陵城一直傳到桐城。
其實貴族官員們經常會用這種損招禍害自己的死對頭。
因為太過嚴重的事,例如貪污受賄、牽扯到人命的事,不能隨便傳,萬一鬧大了自己也會攤上事。
但是像這種茶餘飯後的囧事傳出去雖說不嚴重,卻能在一定程度上損害對方的名聲和形象。
而且往往會把一件小事誇大其詞,說得極具戲劇性。
比如說之前有個官員只是吃了一盤魚膾,也就是把生魚肉片成片,蘸著調料吃的一種美食。
結果這件事傳著傳著,不知道怎麼,就傳成了這位官員茹毛飲血、生啖其肉,而且還在宅邸中私自豢養野獸,現殺現吃。
以至於這件事最後傳到了皇帝耳中,皇帝怒斥其敗壞了朝堂形象,罰了三個月的俸祿,還間接導致這位官員兒子的婚事黃了。
還有位官員受邀與三兩好友去酒樓飲酒,結果一高興喝多了,竟然口吐白沫發了病。
朋友嚇得連忙去請了城裡最有名的郎中,親自到酒樓給這位官員搶救。
本來只是個意外,然而這件事最後居然傳成——
官員去青樓狎妓,夜馭八女,結果玩得太激烈昏了過去。郎中被人從被窩裡揪出來,連夜趕到青樓救人。
雖然這位官員能夠自證清白,可是流言早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,壓都壓不住。
最後皇帝為了維護面子,只能把他貶了官。
總之,只要是有人故意而為之,再小的一件事都有可能被傳得不像樣子。
所以對於講究體面的世家大族而言,再小的一句流言都不能隨便忽視,不然輕則敗壞家族名聲,重則影響仕途。
賀聽瀾見傅彥沉默不語,仿佛在思考什麼,便湊上前去。
「哎,你怎麼了?」賀聽瀾在傅彥眼前揮揮手,「想什麼呢?」
「沒什麼。」傅彥把自己飄出去的魂給拉回來。
此時賀聽瀾已經洗完了中褲,他挨著傅彥坐下,嘟囔道:「看你有點心事的樣子,就想講個笑話逗你開心,可是好像也沒什麼用……」
「真的沒什麼事,我就是昨晚睡得不太好,有點起床氣。」傅彥聽了這話心裡一軟,試圖安慰道。「謝謝。」
「真的?」賀聽瀾歪著腦袋瞅傅彥。
「嗯,真的。」
他也不想騙賀聽瀾,只不過他總不能對人家說「我昨晚夢到和你這樣這樣那樣那樣」吧?
那才是真正的無處遁形。
賀聽瀾似乎是信了,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。
「那走吧,咱們一起去烤個兔子吃!」
說罷,賀聽瀾拉著傅彥興沖沖地就要走。
「等會兒,咱們不回寨子嗎?」傅彥看他似乎是在往反方向走,疑惑道。
「當然不回去了,烤兔子就要在野外烤才有滋味兒。」
傅彥被賀聽瀾拽著,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溫度
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馬,感覺臉燒得慌。
但是架不住賀聽瀾熱情,傅彥也不好拒絕,只能跟著他走。
「哎,你有沒有試過一邊吃烤兔肉一邊吃冰鎮荔枝?」賀聽瀾問。
「沒有。」傅彥搖搖頭。
「真的超好吃!意外的很搭配。」賀聽瀾興奮道,「可惜現在荔枝已經過季了,明年春天可以再試試,保證你會愛上這種感覺。」
「就是吃多了容易上火。」賀聽瀾繼續嘚嘚嘚說個沒完,「烤肉本來就容易上火,再加上荔枝,我吃完第二天一早就流鼻血了,把追影嚇得夠嗆,還以為我要死了。」
他轉頭對傅彥道:「不過應該挺適合你的,你看起來火氣不太足的樣子。」
「千萬別!」傅彥脫口而出,「我火氣已經足得不能再足了。」
他說完就後悔了,怎麼又說話不過大腦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