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就是一些他自己有感而發的詩句和手稿。
比如有一張泛了黃的紙,上頭歪七扭八地寫著四句詩:
夜半驚雷聲,似是天公怒。
忽見一豪豬,再看是狸奴。
傅彥:???
他是怎麼把豪豬和狸奴寫到一起的?
傅彥撐著柜子想了半天,突然明白過來。
狸貓被雷聲嚇得炸了毛,賀聽瀾在黑夜中看不太清,給看成了豪豬。
「噗哈哈哈哈哈哈!」傅彥笑得不行了。
雖說這首詩壓根兒就沒考慮平仄,但勝在生動有趣,傅彥在心裡默默給了個好評。
賀聽瀾自己大概也是這麼想的,他在詩句旁邊又寫了一串字:
十四歲便寫出如此傳世佳作,吾乃文曲星下凡是也!
傅彥又被逗樂了,一邊笑一邊把詩稿也放回原處。
不能看了不能看了!
傅彥突然意識到自己耽誤了太久時間,不僅沒去給賀聽瀾送精油,還沒找到設計圖紙。
完了完了完了。
傅彥趕緊把自己翻出來的東西都收拾好放回去,拿起精油瓶子就準備回到院子裡去。
半天也不回去,只怕賀聽瀾要起疑心。
傅彥轉身剛要出門,卻差點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。
賀聽瀾?
傅彥嚇了一跳,立刻後退了幾步,脫口而出:「你什麼時候過來的?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。」
「是你看得太專心了,沒聽到而已。」賀聽瀾笑嘻嘻地說。
「怎麼樣,我的詩寫得是不是很絕妙?」
「啊……是啊,朗朗上口,仿佛、呃、讓人身臨其境。」傅彥點點頭。
賀聽瀾的笑容更燦爛了,「好眼光!」
「不過,我要的精油找到沒啊?我都等了半天了,怕你出事過來看看。」賀聽瀾表情正經了一些,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傅彥。
「找到了,給你。」傅彥把小瓷瓶遞給賀聽瀾。
「嗯,走吧。」
現在已經是正午,烈日當空,十分毒辣。
再加上無名寨位處山巔,又沒有個樹或者房子什麼的遮擋,於是陽光盡數灑在人們身上。
二人只能低著頭走路,稍微一抬頭就能被晃瞎的程度。
「我的頭頂已經可以煎雞蛋了。」賀聽瀾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,嘟囔著抱怨。
「誒,你們金陵城夏日熱不熱?」賀聽瀾好奇問道。
「跟這兒差不多吧,除了沒有這麼曬……等等,你怎麼知道我是金陵人?」傅彥才回過味兒來。
「我不知道啊,但現在知道了,你告訴我的,謝謝~」賀聽瀾一臉無辜。
「你……」傅彥無語凝噎。
被他套話了!
傅彥說也說不過,只能加快步伐,自顧自地走。
賀聽瀾幾步跟上來,道:「我看你是心不在焉吧,要不然這麼明顯的套話怎麼會識別不出來?」
見傅彥還是不理他,賀聽瀾一把勾住對方的脖子,湊了上去。
一股熱氣襲來,傅彥覺得臉有些燒得慌。
一定是太陽太毒了,一定是這樣的!
賀聽瀾貼近他的耳邊,狡黠道:「根本就沒有小樹林路線圖,因為它只存在於我的腦中。」
第7章
忙活了一整天,直到夕陽西下時分大家才收了工,終於可以放開了飽餐一頓!
傅彥卻有些心不在焉。
他懷疑賀聽瀾是不是會讀心術,否則怎麼好像他每一次都能猜中自己的想法?
既然逃不出去,那不如攤開了,直接了當地和賀聽瀾談談條件。
晚膳過後,傅彥敲響了賀聽瀾的房門。
然而敲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。
總不會這個時辰就睡下了吧?
傅彥不明所以地離開了,他在院子裡兜兜轉轉,迎面遇上一個山匪。
沒記錯的話,這位應該是六子。
於是傅彥迎上前去,道:「六哥,請問大當家現在何處?我方才去他房間尋人,但他好像不在屋內。」
「這個點兒的話……」六子撓撓頭,說:「應該是去練武了吧。害,大當家經常神出鬼沒的,你要不四處找找?尤其是西邊小樹林和空地那塊。」
「好的,多謝六哥。」傅彥拱手一揖,便朝西邊走去。
果不其然,離小樹林一里遠就聽見一陣陣的「咻咻」聲。
傅彥放輕了腳步,走進小樹林便看到賀聽瀾在月下練劍。
只見他身姿輕盈,素白的衣袂隨著一招一式翻卷飛揚,似是隨風飄落的花朵,也似月下翩翩起舞的蝴蝶。
賀聽瀾的劍術剛柔並濟,如行雲流水般,時而斂藏鋒芒,時而又勢如破竹。
冷寂的月輝灑在他身上,又在那劍刃上折射出凜凜銀光,襯得少年不似白日那般張揚明媚,反而多了一分倔強和堅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