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尋一向不拖堂,不管課講到了哪個部分都能及時停下,他放下投影控制筆,「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裡,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在學習通私信我,我看到就會解答,最後祝大家周末愉快。」
不管這堂課的老師有多美貌如天仙,看過了新鮮感自然會下降,什麼都不能阻擋大學生們趕著下課的心。
阮新元把書包背起,跟著邊上的人站起來排隊走到過道處,他剛準備走上台階,就被人拍了下肩膀叫住了。
「帥哥。」
阮新元下意識轉過身,一個豎著高馬尾笑容燦爛的女生大方開口,聲音清脆,直奔主題,「課上注意到你穿薄荷綠很好看,能不能加個微信?」
在講台上重新穿上灰色風衣外套的人放慢了收拾文件的動作,他的餘光一寸又一寸地描摹著某個人的神情。
阮新元習慣了這類場面,就算周圍還有人在也不會覺得不自在,他回了個禮貌地笑,酒窩在臉綻開,「不好意思,我有對象了。」
這是阮新元慣用拒絕人的話術,非常好用。
他的聲音不重不輕,剛好讓周圍有意圍觀的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,本來和高馬尾女生抱著同樣心思的人這下也泄了氣。
站在阮新元對面的女生面露可惜,但並沒有為難,和他道別後留下個瀟灑的背影離開。
阮新元在轉身前停頓了一秒,逆著向上走的人群往講台中心看去。
戚尋已經重新穿上了外套,他低垂著頭,神色如常,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,並沒有分出絲毫眼神給他們這些離開的學生。
但……阮新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他總覺得剛剛有人在緊緊盯著他,那種感覺並不如火般滾燙灼人,反而有種擁住他腰部令他呼吸加重的陰涼感。
這種感覺有點詭異,他卻覺得微妙,算不上討厭,不過大概率是他的錯覺。
阮新元利落地走出教室,並不知曉本來安安靜靜躺臥在講台桌面上的粉筆,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驟然分屍,半截滾落到了地面。
明明那隻手,前幾分鐘還溫柔地握著它在黑板上書寫板正漂亮的字跡。
*
阮新元在回學校地鐵上頭有些昏昏沉沉,他活動了幾下脖子,估計自己是午睡沒睡夠、剛剛那一個半小時的課還都低著頭的原因。
等他回去推開寢室的門,發現寢室剩餘三個人都在。
方又知見人回來非常熱情地圍了上來,「新元你回來了,正好我和其風康良他倆商量著晚上出去搓一頓,這可是我們寢室正式第一頓聚餐。」
「元哥你應該晚上沒別的安排吧?」蔣其風邊削蘋果皮邊問。
阮新元自然沒什麼異議,「沒事,選好要吃什麼了嗎?」
方又知從蔣其風手裡接過削好的蘋果,「其風找到一家,就我們學校一公里外那個商場剛開業的火鍋,大眾點評上看環境特別好,四個人也可以坐包廂還沒有低消。」
阮新元放下書包點點頭,「好,午覺沒睡飽,我再補一個小時覺,你們要走了叫我就行。」
嚴康良一手敲鍵盤一手比了個「ok」的手勢。
剛說完要睡覺,阮新元把帘子一拉,趴在桌上沒多久就睡著了。
他覺得自己最近睡眠質量還不錯,基本上是一沾枕頭就睡,只要別做噩夢就行。
不知墜入夢鄉多久,熟悉的灼燒感毫無預兆的再次襲來。
而這一次夢裡沒有歌謠和嗩吶聲分散他的注意力,被烈火包圍的疼痛感比上一次的夢還要真實。
隨之而來的……還有脊背五臟六腑鑽心的痛。
阮新元擰著眉,在疼痛里強迫自己睜開眼,他的額角不停地出著汗,心口難以言喻的疼痛讓他嘶啞著聲音發出微弱的求救:「呃,救……救命……」
「救……命……」
下一秒,帘子被猛得拉開,光線射進來,方又知著急忙慌地抓住阮新元的手臂,「新元,新元你沒事吧?」
一旁的嚴康良看著汗如雨下表情痛苦萬分的阮新元表情嚴肅,直接拿出手機打電話,「我叫救護車了!我們三個幫忙把人背到一樓去!」
蔣其風肌肉多、力氣大,在兩人的幫助下把已經痛昏過去的阮新元背了起來,以最快的速度,從四樓往寢室樓下衝去。
*
南閻地府,祀天殿。
「殿下,已經查過名為『喬斯明』此人的所有輪迴轉世生平的身份信息,沒有任何異常。」鍾叩沒什麼表情,畢恭畢敬地把簿子遞給坐在上座眼神漠然氣質陰森的男人。
男人輕輕翻動著手中的資料簿,一字一句掃過上面的所有記錄。
約莫一分鐘後,他合上簿子,聲音薄涼,「我確定我今天見到的就是他……他和從前長得一模一樣,所以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,那個氣質也不會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