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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是我不明白。」楊心問將螃蟹扔回了海里,「為什麼陽關教殺人如麻卻聲稱自己有大義,為什麼無首猴害人無數卻真心覺得自己是為人著想,每個壞人都有自己的理由,每次作惡都有自己的藉口,獨獨你救了那麼多人,為了除妖平祟生死不顧,卻要終日惶惶於自己是怎樣的人?」

陳安道聞言微微抬了眼,就見楊心問站在水中,海面的波光粼粼映射在他艷麗的臉上,流動的紋路似游弋的魚。

他怔怔地看著楊心問淌著水朝他走來。

似鮫人出海,水魅索魂。

「你是為了我要殺葉珉,可你為什麼要怕我知道?」楊心問歪了歪頭,「難道葉珉不該死嗎,還是你覺得喜歡我很丟人,處處以我為先很沒面子?」

見陳安道遲遲不說話,只是像在發呆一般看著自己 ,楊心問邪氣地笑了起來,湊近了些道:「這麼好看嗎?」

「就光看?不摸摸?」

他說著湊得更近了,額頭碰上了陳安道的額頭,鼻尖對上了陳安道的鼻尖,輕輕蹭了兩下。

一邊蹭著一邊道:「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利用盛瞰除掉葉珉,也不知道你沒有那鈴鐺該怎麼對敵,但是既然我也要參賽,就打算全力以赴。」

「看看誰能先殺了葉珉。」楊心問低頭啄了啄陳安道的唇角,接著道,「這是你我的勝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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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後,論劍大會的開壇祭天儀式在爭鳴台舉行。

兩方石桌缺胳膊少腿,下面各包了兩個墊桌角的麻將,楊心問趁人還沒來掀起來看了看,一個「發」一個「紅中」。

等幾位長老來齊,坐在了同一條長凳上,那長凳看起來寒磣不說還嘎吱作響,幾個老頭老太坐上去都心驚。

祭壇小得更是驚人,那甚至是個可以手拿的銅鼎,就放在了那殘疾的石桌上,插上的香是浮圖嶺一文錢一把的那種便宜細香,甚至不捨得多用幾根,就孤零零地點了一根來,放在長老桌前,眾人皆是面面相覷。

「……插香如何能只插一根?」於明真人張若朝摸著鬍子道,「三香分別代表天、地、人,三者和諧共生,萬事方能順遂,境界才能通達,你這隻點一根香,卻是只敬天不敬地。」

開壇的長老正是煩得很長老秦葬,他聞言便擰眉:「祭天祭天,只敬天又怎麼了,煩得很,再叨叨你來。」

張若朝的神色一滯,面露不快。

楊心問都沒見過這麼草率的儀典。那炷香一邊燃,秦葬在一旁高聲念祭天詞,因為那香是在太細太短,祭天詞剛念一半就燒沒了。

香沒了,秦葬頓了頓,隨後毅然放下了大典,拿起了另一冊卷宣讀:「本次論劍大會,在雒鳴宗海岸秘境進行。共二十二名與會者,兩人一組,在秘境中較量——行了,睡不醒長老,帶他們過去吧。」

海之靠在後面的石牆邊打哈欠,單腿站立,另一條腿屈膝頂著牆,站沒站相,披襖跟縫在她肩上一樣愣是掉不下,聞言擺擺手道:「跟我來。」

沒人跟她去。

所有弟子和長老齊齊愣在了原地。

須臾,隨著張若朝一掌拍下,人群驟然沸騰起來!

「什麼!秘境?不是擂台賽嗎!」

「兩人一組?為什麼是兩人一組?這該怎麼組?」

「這是誰決定的!哪有這樣的!次次都是擂台單人賽,怎麼忽然就變了!」

張若朝憤怒道:「簡直是胡鬧!」

他說著一邊用餘光覷著其餘幾位長老,等著他們一同起身主持公道。可定睛一看,霈霖仙人聞芠穩坐如山,仿佛根本沒有聽見;雒鳴宗的那兩位自不用說,季閒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,察覺了他的視線,頭埋得更低了,剩下的陳安道慢慢地站起了身,行禮後溫聲道:「這是晚輩向雒鳴宗長老提議更改的賽制,於明真人可有見教?」

沸騰的人群霎時鴉雀無聲。

張若朝也愣神片刻,隨即道:「那也沒有這個道理,論劍大會幾十年的規矩如何能說改就改?」

「論劍大會的規矩向來是由主辦的宗門決定賽制,從未規定過只能有一對一的擂台賽。」陳安道轉過桌來,從秦葬手上接過了那本冊子,攤開放在張若朝面前,「長老請看。」

張若朝細看,發現這《論劍程式》上當真有一句「一應事由全權由主辦宗門決定」。再一細看,他娘老子的,是去年三月新編的冊子,也就是去年的合會上決議出來的。

誰不知道這三年的合會都是陳家一手遮天!

「……實沈長老!」張若朝合上冊子,再不看了,「你不僅以長老的身份參加論劍大會,還篡改賽制,究竟意欲何為!」

他這一說,下面的弟子有細聲碎語地議論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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