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安道還在問:「你去哪裡了?」
「我去哪裡了?我去偷人了!」楊心問恨恨道,「你娘子我正值青春年少, 你成日裡病怏怏的叫我不痛快,我不去偷人, 難道吊死在你這一棵樹上?」
「你就是真去偷人。」陳安道被楊心問扯得踉蹌, 依舊不依不饒, 「也要叫我知道你在哪裡, 和誰在一起。」
楊心問把人從屋外帶進來, 一路扯到了靠牆的柜子邊。
他雙手一攬陳安道的腰, 把他放在了柜子上, 自己擠進了陳安道雙膝之間, 仰起頭, 笑道:「那怎麼好,我外頭的情人怎麼能叫你知道?」
坐在柜上的陳安道比楊心問略高一些,楊心問的吐息噴在陳安道的頸上,帶著些微的熱度和似有似無的碰觸,蹭得陳安道冰涼的脖頸微微瑟縮。
「我不與你開玩笑。」陳安道稍稍後仰,「葉珉和陽關教尚且對你虎視眈眈,司仙台當年逃走的幾個金蓮座必定也還在伺機而動,外面很危險。」
楊心問自下而上地仰望著陳安道,像是再乖順不過的小狗,又像是隨時能咬破人喉嚨的凶獸:「陳仙師一手遮天,我跟我情郎就是跑到天涯海角,你怕不是都能給我抓回來。」
「我不抓你。」陳安道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危機,他伸手捧著楊心問的臉,柔聲道,「我要保護你。」
「保護我。」楊心問不吃這套,擠地更近了些,幾乎要貼上陳安道的腿間,「無首猴,花兒姐,牛存,葉珉,雖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,但我一直在想,你為什麼對唐鸞和盛瞰那種危險都不甚在意,卻格外容不得他們。」
陳安道被逼得完全靠在了牆上,柜子太窄了,他無處可逃。
楊心問的一半臉照在燭火下,暖光映出的臉色澤溫潤,帶著有些孩子氣的漂亮;另一半則覆在陰影之中,失了生動,便像是人手雕刻出來的石像,在暗處望著來人。
「但凡知道我是心魄的人,在你看來都要死,對嗎。」楊心問說,「但是你身為骨血的事卻瞞都沒想瞞,人人都知道,就差沒貼個皇榜了。」
「那不一樣——」
「就這樣你還說什麼都不管了要跟我走。」
楊心問的雙手撐在陳安道兩側,略微歪了歪腦袋,笑道:「師兄,你玩我啊?」
陳安道一時失語。
「玩我也沒事,師兄覺得好玩就行。」楊心問仿佛很體貼很寬容地點點頭,「但是盛瞰是怎麼回事?」
「……你知道他了?」
「那人可太顯眼了,一上來就敢跟姚老頭嗆聲,瞧著便是個有靠山的小白臉。」楊心問的手稍微收緊了些,「你什麼品位,偷腥偷到那種人身上去的?」
陳安道被他迫在牆邊,雙腿又合不攏,像是個被硬撬開口的蚌。身後披著的外衣將落未落,屋內暖和許多,幾乎熱得他有些發燙。
「那是盛家的蠱種,不曾害人。」陳安道被盯得不自在,轉過眼道,「可他身懷盛家的邪術,為人立世的理念也被帶偏了,把他帶回臨淵宗,一是看管,二是讓人教他人倫天道,不要走歪了。」
柜子忽然晃動了起來,卻是楊心問在那兒有一下沒一下地頂起櫃角。
陳安道死死地抓著櫃沿,可他指頭的力道不夠,好像隨時都要晃下來了。
「誰不能教,非要放到臨淵宗來教。」楊心問越晃越用力,「陳家十八年前滅了盛家,一年前你把盛家再端了一次,你猜他在這世上最恨的人是誰?」
「你不要晃了……」陳安道終於撐不住,伸手抱住了楊心問,「我頭暈。」
「現在知道對我投懷送抱了?你跟那姓盛的不清不楚,我還當你就喜歡刺激的呢。」
楊心問停了下來,托著陳安道的腰臀,朝著床邊大步走去。
陳安道攀著他的背,小聲道:「我送你的東西呢?」
楊心問把人扔在被子上,俯身從枕下一掏,一個金繩結玉的手鍊出現在他掌中。
那是陳安道給他包在利是里的東西。
「為什麼不戴著?」陳安道躺在榻上,伸手拿過那手鍊,往楊心問的腕子上套。
楊心問眯了眯眼,由著他弄。
他見陳安道弄完了,臉上竟浮現出了些許的笑意,心裡霎時有了成算:「我怕到處弄的血會弄髒了它才沒戴,倒是忘了問你,這手鍊是做什麼的?」
陳安道給他戴了手鍊,心情似是很好,甚至偏頭蹭了蹭他的掌心:「是保平安用的。」
「怎麼個保法?」楊心問氣笑了,「裡頭的魔氣你當我聞不到嗎?又是什麼定位的咒訣?是不是還是從盛瞰那裡套來的?」
陳安道神色一僵,方才他蹭著的掌心驟然捏住了他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