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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真厲害。」楊心問真誠道,「你還敢這麼看我,不虧心嗎?」

屋外寒風不止,那張聽記的譜子在桌上動了兩下,隨後飛揚起來,帶著朦朧的白光,在他們二人的視線之間起落。

一起,楊心問目光沉沉地看著陳安道,一落,陳安道垂眼,隨即卻又移正,在那張紙飄開的剎那,二人的視線筆直地撞在了一起。

「該虧的心,我昨夜已經虧夠了。」陳安道啞聲道,「我明知時日無多,本不欲累你生受離恨,但還是情難自禁,想與你心意相通。」

「你看,又說的那麼可憐,那麼無辜。」楊心問伸手,輕輕牽住了陳安道的指尖,引著他站起身來,朝著自己靠近,再靠近,隨即猛地一勾,迫使陳安道坐在他的腿上,「我裝瘋裝久了,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瘋了,你假話說久了,也要分不清自己說得是真是假了。」

「我——」

「師兄。」楊心問稍微仰起頭,「如果我並非不死之身,你還會跟我好嗎?」

陳安道垂眸看他:「你不信我喜歡你。」

「我當然信,我知道你愛我愛得要死,但這世上一流的謊話都是真假參半的。」楊心問的手攬在後面,指尖揪著陳安道的髮帶玩,「你不是情難自禁所以答應我,你是深思熟慮,是因為我沒法在你死後尋死覓活才說喜歡我的。」

陳安道身形一僵,眼裡在一瞬間划過了茫然和無措。

「若我能死,你便要憂心我是不是會殉情,更憂心我會不會以死相逼,不許你去祭三元醮。」

楊心問指尖一用力,揪下了那髮帶,潑墨般的發傾斜而下,將他們兩人的氣息封在其中:「我們運氣真好,對吧。虧得我是不死身,不然又要叫我單相思,又要叫你為難了。」

「……楊心問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我沒那麼想。」陳安道捧著楊心問的臉,一字一句道,「我從沒有那麼想過。」

楊心問一哂,不以為意地壓下了陳安道的後腦勺,仰頭親了親他的鼻尖。

「有沒有都不重要了。這些話只是你問了我,我便講給你聽,這是最後一次了,我以後都不會再提,叫你難做,又叫你傷心。」楊心問雙手緊緊地環抱著陳安道的腰身,臉埋進對方的胸口,孩子氣地用腦袋蹭了蹭,「方才我聽到你們說樓上的那些人,我找不到他們的心魄,但如果元神還有殘骸,我或許有辦法一試……」

「楊心問。」陳安道說,「一言未盡,不要打岔。」

烏木樣的黑髮垂在他肩上。陳安道不喜歡這樣披頭散髮地說正事,於是伸手跟楊心問要他的髮帶。

楊心問緊緊地攥著那髮帶,不給他。

陳安道沉默片刻,抬手扯了他今早給楊心問綁上的發繩,往自己頭上綁了。

痛失「師兄親捻的血蠶絲而成的發繩」,楊心問從方才開始便死氣沉沉的眼終於閃過點難過來,張嘴便咬住那發繩的一端,險些把發繩兩端的玉給咬碎了。

「這是我的!」楊心問咬著東西口齒不清道,「你不許搶。」

「這本是我的東西。」

「給我了就是我的!」

「你也知道給你的就是你的!」陳安道一怒,抄起一顆栗子就去撬楊心問的嘴,趁著楊心問張嘴的間隙,將那發繩給奪了出來,隨後立刻站起身退後兩步,險些撞在了火盆上。

「當心——」

「當什麼心!」陳安道將那栗子狠狠地擲在地上,「我將真心付你,你瞧不上,覺得我滿腹算計,心機叵測,那你大可直說,裝什麼情深模樣!」

那栗子無辜受累,在地上彈了兩下,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楊心問的腳下,跟那張飄到了地上的曲譜落到了一處。

楊心問發怔著看著它。

「如果你並非不死身,我還會不會與你好?」陳安道又急又氣,「你聽聽你說的什麼混帳話,我與你好跟不死身有什麼關係,難道我很喜歡你時不時就把頭砍下來,還是喜歡你碎成一塊一塊又慢慢拼、咳咳、拼回來……」

「我不是……」楊心問捂著臉,彎下了腰,抓著自己的頭髮往後扯,「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你別恨我……」

陳安道從沒想過自己原來是個暴脾氣,和楊心問不過重逢幾日,他便已被這小兔崽子氣得岔氣過不知多少回,胸中悶痛不止:「我是對你不住,分明知道前路慘澹,還是想與你一道走,你心中有氣也是尋常——可你怎麼敢揣測我算計你的真心——咳——楊心問,你——咳咳——你拿我當什麼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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