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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好輕的年歲,好熟的風月,小侍女聞言都臉色一紅,悄悄去看笙離的反應,可笙離顯然毫無觸動,依舊不卑不亢地說著謙辭,又有意無意提醒對方她還要接著獻樂。

楊心問倒也不糾纏,將琵琶還了回去,笑著說了句「擇日再來」,便轉身朝著樓外走去了。

「公子慢走。」

那笙離的聲音始終如池水般平靜,而後很快又響起了樂聲,這次還多了唱詞。

「夢非虛,夢非虛,長睡不當醒。天涼入帳聞春情,尋花尋花,怎辨真假,錯把今時當迷夢咿——」

楊心問踏出門檻前又瞧了他一眼,屋外的春景已經散了,只剩一片冰天雪地。他隨手想變出個披風來,卻見不成,想來是被無首猴壓制了他擅動幻境的能力。

夢主的心魄牽著誰的蛛絲,誰在這夢境中便占了天時地利。楊心問每次奪蛛絲,幾乎都會被弄成個不成人形的玩意兒,時而是個石頭,時而是頭驢子,後來他的心魄在其中愈發難以動搖,才逐漸能奪回自己的意識,讓自己勉強有個人樣。

饒是如此,想四肢健全,行走如常也是十分難得。

他只穿了兩件薄衫,便已走進了寒冬之中,楊心問體內靈力運轉如常,便並不覺得冷,只是叫他心下越發詫異。無首猴從不曾放鬆對他靈力的壓制,這怕是他第一次在幻境裡能調動這玩意兒。

那猴子從不做虧本買賣。

楊心問心下愈沉。

此處當是京都,尚未宵禁之時,長街燈火通明,路上人來人往,自此處遠眺,還能看見巍峨皇城如金碧遠山,落在那長街的盡頭。

「皇城腳下。」他聞了聞自己的指尖,那上面還殘留著方才從琵琶上沾染的氣息,「在青樓養魔。」

那樓里的魔氣幾乎快把他自己的魔氣都給勾出來了。

楊心問冷笑一聲,又低頭打量了下自己這一身。自己這身上倒是穿金戴銀的,脖子上帶著長命鎖,手腳上還有銀鐲掛鈴鐺,長靴是鹿皮扎絨,腦後扎著馬尾的發繩也是一根兩頭綴玉的紅繩。

……這行頭他見識過,當年的葉承楣也是這幅「長生套裝」。

他取了手上的兩個銀鐲,尋了個當鋪典當了。東西他也沒打算拿回來,他拋著銀袋漫步街頭,循著那一股還未散去的魔氣穿行街巷之間。

那邵長澤跑得快,但在那樓里沾上的穢物久久不散,楊心問走了許久,終於停在了一處宅院的後門。

後門停著倆馬車,聞著味兒約莫就是那邵長澤坐的,能坐兩馬拉車的,想來是個不小的官。

只是這宅卻不叫「邵宅」,而是「白宅」。

眼看就要宵禁了,個大官不回家,倒是跑到別人宅子裡。

楊心問翻上牆,落在了這宅子的後院裡。

後院修著園林山房,曲折的遊廊連接著各處,廊下池水凍上,不曾以活水續之。楊心問沿著小路往前,自幾處怒放雪梅間走過,瞥見十字漏窗上掛著個鳥籠,籠里有兩隻模樣怪異的鳥,大頭窄身,黑喙紅羽,瞧著是飛不起來的模樣。

卻不知為何這般天氣不收進屋裡,哪來的鳥掛在這裡受冷風還能活的?

他收了眼,繼續往屋宅處走。

這宅子裡寒梅開得格外艷,在雪裡便似滴落的點紅,修剪得卻不好,黑而直的樹杆如送出的數道槍勢,擋了小橋上的路。

楊心問抬手掀枝。

冰上積雪不多,猶自澄淨如鏡。鏡上可見遠處長廊邊掛的油燈,鏡下可見游魚尚在,擺尾倏忽而過。

那鏡上還有二人的倒映。

枝起抬眼,便看到一個黑氅白衫的人立於梅樹之下,似是在嗅梅上香,背後群鴉棲枝,月如籠火,風已吹來,群鳥似將飛,他渾身也似被兩扇寬大的鴉翼包裹著,就要乘風而去。

花上覆雪搖晃,細碎的雪籽飛落,恍惚間那是一場迷濛的細雨。

那人的手輕攥著梅枝,瑩潔的指尖在梅樹黑紅兩色下襯得愈發白淨,在這滿庭深雪的倒映下,似雪魅化成的人形,很快就要在下個春回大地的暖陽下煙消雲散。

聽到了聲響,便慢慢回頭,濕漉漉的鹿目透過寒氣而來。

楊心問折下了那段梅枝。

「你回來了。」那人便笑,蒼白的臉上此刻卻像是盈了晴空滿懷,他走了過來,烏黑柔亮的發落在肩上,楊心問似是已能隱約聞到那上頭的苦藥香。

「我等你——」

楊心問腕下一動,梅枝如飛矢橫出,頃刻間洞穿了那人的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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