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著離魂的李正德筆直走去。
再如遭雷劈,三位長老也不至於讓他近了李正德的身。
只見關華悅信手揚出三根針,釘在了白晚嵐面前的地面,入木三分,針上還散著絲絲寒氣。
白晚嵐只略微一頓,接著邊抬腳跨過了那幾根針。
「入我宗門皆是客,可不報姓名的客人,臨淵宗怕是接待不起。」姚不聞說著也自袖中摸出了一段枯枝,枯枝眨眼間長成一桿手杖,手杖卻又迅速抽枝發芽,長出的藤蔓如毒蛇般竄出,直逼白晚嵐的脖頸。
「且慢!」
楊心問連忙踏步前移,用劍柄壓住了那蛇行的藤蔓,大聲道:「這人是師兄的客人!請來給師父看病的!」
白晚嵐死哪個山頭他都不在乎,可決計不能此時在臨淵宗出事兒!
他收了玩心,攔在三位長老面前。
心中氣得牙癢,那白晚嵐當真是個棒槌,關華悅散的針算是警告他不要向前,他瞧也不瞧舉步就走,姚長老便已起了退敵之意。
就白晚嵐那點能讓酒罈開瓢的修為,被長老的「春時柳」抽一下就能躺個小半年,和李正德湊合一張床都不知道誰能先醒。
白晚嵐身上有這輩子沒出過兮山地界的不知天高地厚,別說幾個長老在此,便是宗主親臨他也不會多給一個眼神。
楊心問沒想過自己這破脾氣,有一天竟然還要給別人打圓場。
他一時情急,拿劍柄攔了春時柳,甚至沒注意這動作行雲流水何等輕易。
大長老自然不是全力相擊,可也不該讓一個引氣入體沒幾個月的小子這般攔住。
姚不聞臉色鐵青,好在在場的都被那句「給師父看病」給吸引住了,沒人在意他的春時柳已經悻悻地收了回來,都一時伸長了脖子去看那血面妖人。
連關華悅也沒多想,只當大長老留手太過,轉而看向那已經湊到李正德面前,狗樣地到處聞嗅的白晚嵐。
「陳家的門客?」
楊心問也不知道算不算門客,囫圇地點了點頭。
「他在聞什麼?」
約莫是屬狗的,楊心問心下冷道,但此時只能擺出一副高深莫測又頗顯敬畏的表情,滿臉「不可說」。
想著想著,他又覺得這人看得忒不順眼,好好的望聞問切一個不干,上來就是狗樣的嗅來嗅去,
這人不會給師兄治病也這麼治吧?
虧得白大夫滿頭血腥氣,還能從中聞出些端倪來。只見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,將箱籠放在一旁,隨即從中拿出了個針簾。
第一次瞧見此人拿出正經醫具,楊心問還有些驚訝。
正當他想看看此人穴位探得準不準,便見那醫修精挑細選出了根最粗的針,繞道了李正德身後,以針為筆,兀自寫畫了起來!
天矩宮內一時寂靜無聲,只有那破皮削肉的聲音格外刺耳。
玄枵長老最先忍不住,看向旁邊的關華悅:「大梁長老,這醫道……果真這般神奇?」
關華悅緊咬著後槽牙:「聞所未聞!」
聞所未聞見所未見,連關華悅都瞧不出路數的醫修,決計不是什么正經醫修。
楊心問也繞到了後頭看,便見那白晚嵐不僅是在用針寫畫,還在那針尖抹了些黑不溜秋的泥狀物,血和黑泥混在一起,漸成一個暗紅色的紙訣。
這顯然不是什麼刮骨療傷,而是正兒八經的血符籙。
楊心問畢竟入門不久,修為能靠他天賦卓絕又勤學苦練,可無論陳安道再怎麼揠苗助長,他在符籙陣法上也不可能一日千里,再加上這黑紅一片的七扭八歪,壓根看不明白是個什麼玩意兒。
看不明白的顯然不止他一個,幾位長老見到這陣仗也具是如臨大敵。
再一細想,草率了呀,楊心問一人空口無憑地說那人是陳家的門客,可證據在哪,若他是勾結了邪修來欺師滅祖的,他們豈不是眼睜睜看著人在行兇?
關華悅已是開始猶疑不定,眉間殺意漸起。
哪怕是醫修,巨嘯境的威壓也非同小可,楊心問搭劍的手已經開始隱隱冒汗,他咬牙看那庸醫,小聲道:「他們不信我,你有沒有什麼能自證身份的東西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