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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心問沒由來地咽了口唾沫。

他有些餓了。

剛分明剛吃完飯沒多久。

楊心問一愣:我莫不是又想喝他的血了?

他幾日前才用藥哄我喝過他的血,我怎得又餓了?若是這般頻繁,師兄還要不要活了?

似是瞧見他忽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,陳安道忙定了定心神,拍了拍楊心問的手背,輕聲道:「你不要多想,我今日心裡不大痛快,不是沖你的。」

楊心問神色愁容滿面地抬起頭:「那是為著什麼?」

陳安道鬆了手,略一躊躇,還是開口道:「此地近兮山,算是我陳家的管轄,我父親向來對這些歪門邪道很是厭惡,平日裡對轄地內此等邪術的管制也頗為嚴格。可眼下這請儺禮卻辦的紅紅火火,想來是我父親近來……身體抱恙,無暇顧及這些了。」

聽見這話音間的擔憂,楊心問方才的餓意竟是散了不少,他無心顧及怎麼是何等莫名其妙的「餓」來勢這般奇怪,追問道:「伯父身體不太好嗎?」

「自我記事以來,父親便總是三好兩歉,但因為修為高強,乃是半步靜水的修士,我也不曾擔心過。」陳安道頓了頓,「可近些年來,他分明未受重傷,也不曾行錯功法,卻莫名境界跌落至巨嘯境,靈力紊亂,靈脈還有枯竭之相,身體也越發差了。」

楊心問一時訝然。他入門不久,卻也知道縱觀整個仙門,靜水境的高手寥寥無幾,皆是有飛升之姿的大能。雖然這種憧憬因為目睹了那倆邪祟鬥法而變淡了不少,卻怎麼也無法和個病秧子聯繫在一起。

師兄的父親這般體弱,師兄也是個病秧子,莫不是什麼血脈相傳的疾病?

楊心問的心一時提到了嗓子眼,若是這樣,靜水境的高手都招架不住的病,師兄這種不通靈脈的又怎麼受的住?

「那……師兄你時常喝的那藥,伯父可也會喝?」楊心問強笑道,「那藥有用嗎?」

提及那藥,陳安道卻忽然沉默了下來。

楊心問只見他一時似是入了定,眼裡竟有一絲灰敗的倦意。

晚風入屋,素紗輕飄,燒香的煙味隨風潛入夜,迷霧般籠在那寂靜之中。

「那藥……」陳安道半晌喃喃道,「我喝的那藥……他自然是不會喝的。」

楊心問看不懂陳安道眼裡一霎的悲戚,只覺得陳安道現下瞧著無比的可憐。

他膝頭前移,伸手抱住陳安道的腰,臉塞進了陳安道的頸窩裡,小聲道:「伯父沒事的,你明日便能見到他了。」

我們明日便也要分離了。

本以為自己這樣抱上來,師兄肯定又要推開他說什麼舉止不端,言行無禮,可楊心問等了許久,只等來了陳安道輕輕攏住他肩背的手。

外頭還吵鬧著,那些在恐懼和熱鬧中醉生夢死的人就像夜行的妖物,等到日出東方,黎明將至,才會從混亂的迷夢裡清醒,回望身後的狼藉和之後尋常的日復一日。

鬼影張牙舞爪,鑼鼓喧鬧不息,連蚊蟲也在這夏夜裡橫行霸道,攪得這世間不得安寧。

這群魔亂舞的人間,房中榻上,一隅之地,兩個少年緊緊依偎在一起。

如親如友如情,如一朵並蒂蓮,唯有這樣依偎著,才能尋到和這世道相抗的希望。

「……我會早些回來的。」陳安道說,「盡力趕在采英關之前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若一個月回不來,我會遣人送藥給你,你萬不可偷偷倒掉,要盡數喝下去。」

楊心問收緊了手臂,像是想將這纖細的腰肢揉進自己的肚子裡。

「好。」

「我們此番的行蹤不可與任何人說,更不能和別人提起你遇見過深淵,在宗門與季閒相遇,也千萬不能露了怯,叫人看出端倪來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「我不在時,你也不能懈怠了功課和修行。」

「嗯。」

交代完了這些,陳安道輕輕摸了摸楊心問的腦袋。

「早些休息吧。」他說,「明日還要趕路。」

楊心問最後「嗯」了一聲。

魑魅魍魎影影幢幢,人鬼難分凶厄難辨。

他卻像是睡了這輩子最安心的一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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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,二人一齊去了渡口。

船夫尚未來,他們沿著水道走了一會兒。清晨迷霧四散,浦江上似是籠了一層輕紗,美人遮面般在眼底落不到實處。青石板路上還有昨日留下的紙錢和花瓣,叫晨霧潤濕沾在了地上,一片奼紫嫣紅的狼藉。

已有早起的攤販在岸邊支攤,只是還沒開始叫賣,倒是難得的有些人氣兒卻尚且清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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