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兄到底什麼時候回來?
一邊想著一邊拾階而上,待到最後幾階時,他便聽到了人聲。
楊心問一愣,只覺得心跳都停了一瞬。
「師兄……」
陳安道和葉珉坐在桃花樹下的石桌旁。桌上放著茶盤,盤上壺裡正飄著縷縷白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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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日前,陳安道睜眼時,望見的是白晚嵐那張陰陽怪氣的臉。他一隻眼大,一隻眼小,看人的時候自然便有三分古怪,一旦勾著一邊嘴角笑,那便有了十分的欠揍。
「呦,醒了。」白晚嵐冷笑道,「這樣淋雨,我還當道爺您大成,想原地升天呢。」
意識慢慢回籠,陳安道動了動眼皮,轉了轉眼珠子,沒理會白晚嵐的冷嘲熱諷,開口問道:「我睡了幾日?」
「十年過去了。」白晚嵐起身,走到門口,讓門口候著的人去報信,然後轉身看陳安道慢慢地坐了起來,「臨淵宗亡了。」
陳安道靜靜地看著他。
「……三日。」白晚嵐沒勁兒地聳肩道,「李正德跟陳仙君已經下了三日的棋了。陳仙君一個頭兩個大,讓我等你一醒便去叫他,他頂不住李正德那臭棋簍子了。」
「師父還在這兒?」陳安道皺眉道。
「我給你配的藥本來就要大量靈力渡化,陳仙君近來病體虛弱,那不只能逮著李正德薅。」
陳安道神色越發冷峻:「不成……現下臨淵宗形勢複雜,只留師兄師弟二人怕是有變——我得快些——」
「給我躺回去!」白晚嵐喝道,「你當我出診鬧著玩兒的?你自己身體如何自己清楚,不躺足半月你哪兒都不許去!」
陳安道說,「白先生醫者仁心,可眼下這事拖不得。」
白晚嵐小點的那隻眼都瞪大了:「陳仙君讓我看著你,你是連你爹的話都不聽了?」
陳安道抿了抿嘴:「事急從權,家父會體諒的。」
「體諒什麼?」
門外站了人,屋裡二人聞聲抬眼看去。陳柏背著手站在那,陳安道抬頭,站起身喚道:「父親。」
白晚嵐見到能收拾他的人來了,一臉小人得志,腳底抹油地跑了。
陳柏緩步走了進來,坐在了床邊的木椅上。
他抬手捏訣,將台上的油燈點得更亮了些,垂眼問道:「星紀長老話說不明白,臨淵宗出什麼事了?」
陳安道斟酌著措辭,將那日的事大致複述了一遍。
陳柏默默地聽著。他父子倆生得不太像,尤其是眼睛,陳父的眼生得鋒利,眼尾上挑,哪怕如今上了年紀,眼皮也生了褶子,瞧著還是英氣逼人,陳安道的眼尾圓頓,生的一雙鹿眼。
「師弟性子急,師兄也不知醒沒醒來。」陳安道說,「我擔心有變。」
「那些人志在陳家,應當不會再為難那孩子。」陳柏說道,「不過你也大了,這些事你自己多想,多琢磨,自己拿主意。」
陳安道低吟片刻,又開口道:「父親,還有一事。幾日前師父奉天座蓮神諭除祟,叫一個民間小兒傷著了。」
「傷到了哪兒?」
「手指上。傷口不深,應當無礙,只是我覺得……事有蹊蹺。」
「既然覺得有蹊蹺,便去查。」陳柏淡然道,「我身體一日不如一日,你是我兒,我知你天生聰慧,不用我多費心。能教你的也只有萬事多琢磨,你若覺得有異便放手去查,若要保那孩子,那便去保,我不多問,亦不會插手。」
「只一件事,安道。」他說,「只一件事,你必要銘記於心。」
陳安道低頭道:「孩兒知曉。無論如何,我必會保師父平安。」
「此中緣由,待你繼任陳家家主之位時自會得知。但現下你且記住,星紀安好,天變地裂亦有回寰之地,他若身死——」陳柏輕道,「那此方塵世,便再無人能保了。」
陳安道頷首:「兒子明白。」
第17章 疑雲
陳柏靜靜地瞧著他:「既然你急著要走,我便也不留你。只是你要仔細著自己的身體……難得回來一次,順道去給你母親上柱香吧。」
「是。」
陳安道送陳柏出了門,自己又略微收拾了一下,便去祠堂給他母親上了柱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