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了?」宇文亦故作鎮定地走過去。
「這信為什麼在你這裡?是你舉報的嗎?」趙阿玉抬手將信伸到他面前,眼神淡漠。
「是。」宇文亦沉默一瞬,然後開口承認。
他緊接著解釋道,「先前我拿到的那份信函只有約見日期,我不知道那只是普通的信件,我以為……」
「你以為是什麼?通敵叛國的信函?那後來呢?後來你知道了,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?」趙阿玉連番質問,言語激烈。
「我不說,因為我知道你心裡有他,我想就讓他這樣消失,從這個世上消失。可是我為你做了這麼多,你一點都看不到嗎,你的心裡還是沒有我,是嗎?你還是忘不了他是嗎?」宇文亦看著神情決然的趙阿玉,猛然走上前來兩手鉗著她的肩膀,表情還有些許猙獰和悲傷。
聽到宇文亦承認了,趙阿玉終於哭了出來,她聳著肩膀,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,將衣襟打的透濕。她拼命搖著頭,滑至下巴的淚水被甩了出去。「可是你這樣,我跟他之間就永遠無法兩清了,我會永遠虧欠他啊。你這樣,我又怎麼能和你在一起啊?!」
她說話時聲音里都帶著顫抖,喉嚨里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哽咽。她也想要自己忘了那些,她也想讓自己喜歡他。可是事到如今,一切醜陋不堪的真相被揭露,她又要如何才能跟他在一起呢?
「那麼……是不是只要他活著,你便可以和我在一起?」宇文亦看著她淚如雨下,悲傷欲絕,終於低低開口道。
「什麼?」趙阿玉沒聽懂他的意思。
「他沒死,那天落崖谷的人將他救走了。」
執行死刑的那天,天牢里來了幾個人,將宋離玥救了出去。當時宇文亦在場,他並未阻攔。他誰都沒說,當沒看見,為他找了個替死鬼。宋離玥死後那些天,他沒能來看她,因為他要去處理「宋離玥」的後事。終歸這是件大事,想要人不知鬼不覺,確實要費些功夫的。
宇文亦知道,如果真是自己害死了宋離玥,趙阿玉估計這輩子都不想理他了。即使他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,可他還是怕個萬一,萬一她知道了怎麼辦,他要為自己留條後路。可是現在將事實告訴她,他又怕她重燃對他的愛意,一心想撲回他的身邊。
「你沒騙我?!」趙阿玉努力止住了眼淚,抽泣著問道。
「沒有,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,從來沒有騙過你。」宇文亦看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字堅定道。雖然他以前利用過她,但他從來沒有騙她她。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,都是真的。
趙阿玉看著宇文亦無比肯定的眼神,終於再也克制不住了。她嚎啕大哭,眼淚一把,鼻涕一把。哭的肆無忌憚,無比慘烈。
宇文亦從未見過她哭的如此喪心病狂,受了一驚,然後心疼地一把將她摟到懷裡。趙阿玉就這樣貼在他的胸口,眼淚鼻涕全蹭上去了。她抬手環著他的腰,將他摟的死死的。
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推開他,反而反手抱住他,宇文亦心裡有點甜。可是看她哭的這麼厲害,又有些苦。趙阿玉就這麼抱著他一直哭,後來哭累了,直接睡著了。
宇文亦將她抱回自己的寢殿,衣服都沒換,就這麼抱著她睡了一晚。這可能是趙阿玉入宮以來睡的最香的一晚,因為她知道,她再也不欠誰的了。
☆、留下
清晨的時候,趙阿玉悠悠轉醒,感覺眼睛有些疼,鼻子也好像堵住了,憋氣的很。她想抬手揉一揉。動了動手指,卻覺得手裡捏著什麼東西,有點軟,又有些暖。不像暖手爐,暖手爐太硬了,摸著硌得慌。這個像……豬腱子肉,有彈性,應該嚼勁也不錯……
趙阿玉想了會兒,越想越不對勁,她努力擠了擠眼睛,然後睜開一條縫。她感覺眼睛周圍有些火辣辣的疼,有微微的光亮照進眼裡,她眯著眼抬起頭。
一抹微光從宇文亦身後打來,將他的臉掩在朦朧的光暈里。他的面龐看起來有些慘白,有些模糊。不過從趙阿玉那個角度看去,能看到他靠在枕邊的那半邊臉。
這是趙阿玉第一次看見他睡著時的樣子。先前在雲州的時候,每次都是她先睡,然後起床的時候他就不見了。如今他靜靜躺在她身側,她驚覺這竟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熟睡的模樣。他這張不設防備的臉龐落在趙阿玉的眸子裡,不見了平日的老沉,倒多了一份少年的稚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