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闆娘見阿玉又回來了,剛開心的合不攏嘴,誰知下一刻當趙阿玉說出要一盒針線的時候,臉刷就掉下來了。估計她也是沒見過如此摳門的土豪吧,所以結帳的時候一直陰沉著臉。趙阿玉不管不顧,結了帳便走。
宇文亦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趙阿玉盤腿坐在炕上,低著頭顱,手上扯著一根線,好像在縫製什麼東西。在燭光的映照下,趙阿玉看起來很有賢妻良母的感覺。
這幅場景就這樣映射到宇文亦的眸子裡,刻在他的心裡。哪怕是在很久很久以後,在趙阿玉已經離開了很多年後,他依然能夠清晰的記得當時的畫面。她纖細的手指捏著一枚細針,一根絲線在她指尖翻飛。炕桌上擺了一盞燭燈,正在嗶啵燃燒著,燭油順著蠟燭滑下來滴在燭台里。趙阿玉低頭看著手中的衣物,鬢角的一縷發順著臉頰垂下來。燭火照著她的臉,襯的她煜煜生輝。
宇文亦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,也不說話也不動,像是在看一場夢境,他害怕一個細微的輕響,這場夢就會醒。可惜即使他不出聲,趙阿玉還是回頭看了他。
她不是不知道他進來了,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跟他打招呼,便沒有理他。可是宇文亦進來後就一直站在門口不動,她縫了會兒布料,終於受不了了,便扭頭去看他。
「你在看什麼?」趙阿玉出口問道。
宇文亦正看的出神,沒想到趙阿玉突然轉過頭來瞧他。他溫情脈脈的眼神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望進趙阿玉的眼底。眼神對視的一刻,宇文亦內心大震,面上也難掩其色。不過好在他站在光線昏暗處,趙阿玉看的並不分清。只覺得他眼裡明明滅滅,像是有光划過。
「沒什麼,只是在看,你在縫什麼。」宇文亦別開眼睛,有些微微窘迫道。
趙阿玉一聽原來宇文亦在看這個,她便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布料,這是她白天買的兔毛氈子,她給裁了用來做口罩。她先給自己做了一個,因為還有很多剩餘的布料,便想著給其他人也做一些。
「你過來。」趙阿玉向他輕輕招手。
她招手時神態特別的慈祥,就跟叫喚自己兒子似得。她當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,後來想想。她那模樣用「慈母手中線」這句話來形容特別恰當。
宇文亦看她向自己招手,便徑直朝她走去。直至走至她面前,趙阿玉拿起針線筐里一個已經縫製好的口罩,抬起胳膊欲在他臉上比對。
宇文亦站的筆直,饒是趙阿玉挺直腰板兒將手高高舉起,脖子伸的跟個雞脖子似得,她還是夠不著宇文亦的臉。「你低一點。」她開口道。
宇文亦聽罷便將微微彎了腰低了頭,趙阿玉順勢將口罩往他臉上一套。她縫的有些大,宇文亦戴起來空了些。她咬著手指搖了搖頭,「宇文亦,你臉怎麼這么小的。我這個做大了啊!算了,先給其他人用好了。」
趙阿玉正欲將他臉上的口罩摘下來,宇文亦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湊上前來。他低頭吻上她,隔著一層厚厚的兔毛氈子。趙阿玉腦袋哐啷一下,就跟猛的進了一腦子的霜雪似得,全是空白的。那鵝毛大雪在她腦子裡飄啊飄,冰凍了她所有的思維能力。
趁著趙阿玉無法反應,宇文亦便稍稍用了些力,他摁著她的肩膀直接將她撲倒。倒下去的那一刻,趙阿玉靈台瞬間清明,她一手推著宇文亦的下巴,一手要去摸炕桌上的剪刀。
最後宇文亦沒有得逞,因為趙阿玉跟他說了這麼一句,她說,「宇文亦,我們的關係不能再往前了。」
她說他們的關係,他自然是聽得懂的,那隔在他們之間的家仇國恨,是怎麼也抹不掉的。他不願意傷害她,起碼現在是這樣的,所以他放過了她。他想著來日方長,總會有解決的法子,哪怕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,他也在所不惜。
他唯一有些後悔的是,他剛剛太急切了。他應該等她摘了戴在自己臉上的東西再去親她。不然也不用像現在這樣,親了一嘴的兔毛,然後隔著那麼塊厚厚的破布,連她的唇形都親不出來。最後,還讓她提高了對自己的防備心。
☆、關口
趙阿玉那晚本來是要跟他談論修路一事的,被宇文亦這一攪合,氣的連話都不願說了。裹著被子轉朝里,蒙著頭便睡了。
不過她也就氣了一小會兒,畢竟宇文亦有分寸,自制力也極好,沒有真的要為難她。她只當他一時被她的美貌吸引而情難自控,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所以第二日她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跟在他後面,宇文亦見了很是欣喜。她戴著雪帽和耳罩,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。眼尾尖尖,美目流轉。沒有先前的疏離,瞧著別人的目光裡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和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