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玥啊,陸姑娘好像找你有事,你怎麼還在這兒?」春婆婆眼皮都不抬一下,自顧自地說著。
「她找我能有什麼事兒啊?」宋離玥不耐煩地嘟囔一聲,然後慢慢將趙阿玉的頭放回原處,不情不願地起身走了。
趙阿玉見宋離玥剛剛那表情,像是吃了癟的小孩兒,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偷偷笑起來。
春婆婆給阿玉拿了兩個枕頭墊在頭下面,然後舀了一勺湯藥遞到趙阿玉嘴邊。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,好奇地問道,「姑娘笑什麼?」
「我笑,原來陸祉勻是他的軟肋。」趙阿玉喝了一口湯藥,笑說道。她心想,原以為他現在對陸祉勻沒有感覺,不曾想卻原來早就是軟肋了。以後他要是再這樣調戲自己也不怕了,直接搬出陸祉勻來嚇他。
春婆婆聽趙阿玉如此說,面上不動聲色。雖然她心裡想的是,宋離玥的軟肋不是陸祉勻,而是無涯子。但是她並沒有說出來,只是默認式的沒有接話。
「婆婆,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藥啊?」在喝了三口後,趙阿玉只覺得舌苔都苦的發麻了。
「治傷寒的。玉姑娘你前些日子淋了雨,手上傷口又裂開了。邪風入體,前日夜裡發了高燒。」春婆婆邊解釋邊拿眼打量著趙阿玉。左右看了半天,發現趙阿玉眉頭緊皺,但是眼神清明,並沒有試探的意味,便放下心來。
趙阿玉這次傷寒來勢洶洶,昏睡兩天兩夜不說,每天都是一副半死不活,渾渾噩噩的狀態。她想,自己活了二十二年,一直活蹦亂跳,身壯如牛的。終於在有生之年體會了一把什麼叫「侍兒扶起嬌無力」……
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,在灌了一肚子的湯藥後,終於能夠下床走走了。趙阿玉穿著陸祉勻的素衣白紗。陸祉勻應該是比自己高的,那紗裙拖在腳邊多了一大截。趙阿玉沒有辦法,只能一手將裙擺斜斜提起,以免拖到地上給踩髒了。
門外陽光明媚,萬里無雲。趙阿玉忍不住大大伸了個懶腰,像貓一樣的將自己的身子無限向上拉長,身上每一個發霉的細胞便一個一個的甦醒過來。
趙阿玉高高向上舉著胳膊,抬起頭,盡力舒長脖子,陽光照了自己滿臉。「咿……」趙阿玉舒服地邊伸著懶腰邊長嘆道。
「啊!」趙阿玉正無比享受地左右搖晃著腦袋,微微睜開眼睛,就見宋離玥站在自己面前對著自己妖嬈地笑。
趙阿玉嚇了一跳,大叫一聲。然後縮著肩膀夾著胳膊,哈著腰,一臉警惕地看著宋離玥。那模樣,活像是一隻貓見到了一隻巨型犬。兩個人就這麼對峙了一會兒,趙阿玉終於覺得自己這樣太失氣勢了,便重新站直了身體,抱臂站在那裡冷眼看著宋離玥。
宋離玥看著趙阿玉從慵懶之姿到一臉警惕再到佯裝鎮定,他不禁好笑地彎起嘴角。「怎麼?身體好了?」
「嗯……差不多了。」趙阿玉抬頭正色道。
「那……我們聊聊成婚的事?」宋離玥說著向前走了一步。
趙阿玉順勢朝後退了兩步,剛好踩到長長的裙擺,崴了一下差點沒摔過去。好在宋離玥伸手扶住了她。趙阿玉連忙將胳膊抽回,然後側過身子端著胳膊將胳膊肘轉朝他。這是她一貫的防禦姿勢。胳膊肘撞人疼,她屢試不爽!
「這事你不應該找我聊啊,你應該找陸祉勻。她最近不是回來了嗎?」趙阿玉抬頭認真道。
宋離玥整整比趙阿玉高了一個頭還多。這會兒站在阿玉正對面,離的她又近。阿玉只能費勁地抬著腦袋看他。這種姿勢保持久了,阿玉覺得自己隨時會背過去。
「可是你這張臉就代表了陸小勻!你不知道嗎?」宋離玥垂眸看著她似笑非笑。
「我知道,可是你要娶我對你沒好處的。要不,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?」趙阿玉拎著裙角往後退了兩步,然後微微調低了脖子的角度,用商量的口氣對他說道。
「好。」宋離玥沒有半點猶豫,一口答應下來。
這回換到趙阿玉發愣了,她一臉狐疑地看著他,似乎不相信他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她,總覺得他意欲不軌。
「怎麼?不想我答應?還是說,你內心有隱隱的期待,想讓我堅持娶你?」宋離玥嘴角勾起,打趣道。
「期待你個頭啊!你等會兒!」趙阿玉說完轉身蹬蹬蹬跑進了屋。
不多時,趙阿玉便重新跑了出來,手裡拖著一個圈椅。「來,你擺到院子裡那棵青桐樹下。」趙阿玉手一指,吩咐道。然後人又跑了進去,出來的時候手裡居然拖了一個藤搖椅。宋離玥從身後跑過來幫她接住。
參天的青桐樹,枝繁葉茂,向上生長著,撐開枝葉像是一把巨大的遮陽傘。八月末的太陽從細細密密的枝葉中穿過,只留下點點碎碎的光圈。綠樹陰濃夏日長,滿架薔薇一院香。
青桐樹下,趙阿玉伸長了四肢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搖椅上,手持一把蒲扇搖啊搖。宋離玥一臉茫然地站在一邊,就看著趙阿玉跟個大爺似得往那兒一趟。
「坐啊!」趙阿玉見宋離玥站著不動,便拿著蒲扇主動招呼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