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夷光放開手,吩咐英娘:「去煮幾個雞蛋過來。」
「哐啷」一聲,捉姦用的珠簪順著她寬大的袍袖落到地上,元禎眼疾手快,撿起來一看,戲謔道:「這不是阿母給你帶回來的首飾嗎,我還專門藏到了枕函里,這你都翻出來了?」
將明光殿翻了個底朝天的慶娘摸了摸鼻子,心虛的撒開蹄子溜出去。
蕭夷光也覺不好意思,指著簪柄:「阿母怎麼會有長樂坊的珠簪?」
「長樂坊?」
元禎嚇了一跳,她將目光投向魏夫人:「阿母,長樂坊是建鄴里的教坊,這是怎麼回事啊?」
魏夫人也有些怔愣,她思忖片刻:「這些首飾是我請鮮卑婢女去買的,草原上有一支商隊,就叫做長樂幫,應該是他們將自己的商號給嵌在了上面。」
原來是烏龍一場,蕭夷光鬆了口氣,她差點以為元禎去教坊裡面尋花問柳了呢。
至於王內臣那裡,蕭夷光記得她即便在宮規處置面前,也始終沒有承認元禎去了教坊,只是礙於自己的威勢,所以不得不幫著引路,看來自己真的是「屈打成招」了。
「那這隻香囊,該不會也是阿母帶回來的吧?」
蕭夷光掏出香囊,往元禎懷裡一塞,有些難以啟齒。
元禎見了,立馬變成了個大紅臉,她不等魏夫人拿過去看,立馬塞到自己的袖子裡,貼著明月婢的耳朵嘀咕一番。
蕭夷光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迅速竄紅,她抬眼瞧了眼含著笑意的阿母,又虛握著拳頭,沒什麼力度的錘了下元禎:「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,不許再拿出來。」
原來這個裝滿合歡香的香囊的確不是魏夫人帶回來的,想來也是,魏夫人出身名門,怎麼屑於將這種下流玩意裝進自己的行囊?
元禎安置好魏夫人,回宮的途中看到了上回賣陰陽合歡散的鋪子,特意下馬去買了這隻香囊。
她想明月婢見到阿母后,驚喜之下,一定會忍不住對自己投懷送抱,為了使床事更激烈些,就提前準備了些助興的房中物。
又是兩拳落到身上,跟撓痒痒似的,元禎卻擠出副痛苦的表情:「哎喲,痛死我了,阿母,你可瞧見了,明月婢平時就是這麼欺負我的。」
蕭夷光捏起她的嘴:「不許告狀。」
魏夫人剛接觸這位年輕的天子,還摸不清她的習性,見女兒任性放肆,不免有些擔憂:「明月婢,不要胡鬧,快放開陛下。」
這時,英娘煮了幾個雞蛋送進來,用毛巾裹好遞給蕭夷光。
蕭夷光將元禎按在椅子上,親自將毛巾裹蛋在她臉上來回滾動,餘光瞥見門外放著的乳膏糕點,便問魏夫人:「阿母,這些東西也是您帶回來的嗎?」
魏夫人點頭,笑眯眯道:「阿母聽說你們已經有了孩子,就想帶草原上最香的乳酪給她吃。可是路程太遠了,所以只能在建鄴城裡買了些味道差不多的,預備明日送到宮裡去,哪知你今天就跟過來了。」
她去拆了個紙包,取出一塊微黃泛著奶香的乳酪放到女兒嘴裡,抿嘴笑道:「既然來了,就先餵飽你這隻小饞貓吧。」
蕭夷光細細品嘗著,一雙柳眉彎彎,感覺阿母遞來的這塊乳酪比世間所有的東西都香甜。
當晚,元禎因為明日還有早朝,就先帶著人回宮居住。
而蕭夷光和魏夫人卻宿在了這座不大卻充滿的溫馨的小院裡,母女二人同床共枕,聊了許多往事,案頭的蠟燭足足燃到天明。
如商音所說,魏夫人自長安城破,先同僕射府其他女眷一塊關押在了校場,後來羌人分賞戰利品,才各自分開。
鮮卑部跟隨羌人入關,立功頗多,也在受賞之列。
拓跋楚華在河邊沒有找到蕭夷光,就回到長安,千方百計的將魏夫人給掠過了草原。
她還妄想著有朝一日,能用魏夫人將蕭夷光引誘到草原,所以不僅衣食住行不曾短缺了魏夫人,若得了什麼寶貝,拓跋楚華還親自送到魏夫人帳中,拿她當阿母對待。
可以說,比起商音等人的經歷,魏夫人吉人自有天相,只是受了羌人一驚,其他時候有鮮卑部庇佑,倒也安逸。
蕭夷光聽完,才放下心來,將臉埋進阿母的肩窩,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:「阿母沒事就好,女兒足足擔心了五年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