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夷光的心態也由失望變為惱怒,她出身世家,母姊都在朝中位列高位,身份這般尊貴,容貌更是美麗,元禎這負心女竟還不滿足!
恰好一名姓王的內臣有宮外回來,她還不知椒房殿已經風雨欲來,直愣愣闖進去,問安後道:「娘娘,今夜陛下有事,不能回宮了,還請娘娘早些安置,也請小殿下早早歇著。」
蕭夷光打斷她的的話:「陛下她到底去了哪?」
王內臣笑容凝在臉上,心虛的眨了眨眼:「陛下去了張大人的宅子,喝多了酒,就歇下了。」
「胡說!」英娘拿出鏨著長樂字樣的簪子,逼問道:「陛下明明就是去了教坊,你還為她遮掩,該打!」
兩邊的宮人聞聲,立馬就要抓住王內臣,拉下去按宮規處置。
蕭夷光開口將人攔下,怨債有主,她現在不想將精力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,只想找到元禎,與她恩斷義絕!
「帶我去長樂坊,找到陛下。」
王內臣嚇得跪在地上,瑟瑟發抖,求饒道:「娘娘,陛下的確沒去教坊,再說了,教坊也不是您該去的地方,您就饒過奴婢吧。」
「既然你想挨杖刑,那我就不攔著你了。」
王內臣臉上糾結起來,在皇后的盛怒下,她選擇了背叛「元禎」:「娘娘,奴婢給您帶路。」
一盞茶後,慶娘手持皇后手諭,打開了已經落匙的宮門,一輛輕便馬車疾馳而出。
長樂坊地處建鄴東南角,這裡只有黑夜才開張,徹夜燈火通明,沒有宵禁。
掀開車簾,隨處可見搔首弄姿的坤澤,尋花問柳的乾元見了他們,簡直挪不開步子,三言兩語就被勾了魂。
英娘放下車簾,明明是煩悶的夏日,她卻感覺身邊的皇后娘娘面色越來越冷,活像一個大冰坨子。
慶娘同王內臣坐在車轅上,這會響起她質疑的聲音:「哎,你這人怎麼回事?都走到長樂坊盡頭了,為什麼還不停車!」
王內臣一邊牽著韁繩,一邊陪著笑臉:「女官有所不知,長樂坊魚龍混雜,髒得很,陛下將那位姑娘安置在體仁坊的一座宅子裡了。」
「所以咱們要去的是體仁坊?」
「正是。」
「行吧,快一點,你可別耍滑頭!」
王內臣拍著胸脯:「不敢,不敢。」
慶娘撇撇嘴,心想陛下還挺會憐香惜玉的,只是柔情用錯了地方,這話若教皇后聽到,還不知能有多傷心呢!
過了一小會兒,馬車就停了下來。
王內臣主動掀開車簾,向四周望了望,聲音壓得極低:「娘娘,你們先進去,體仁坊有宵禁,奴婢把馬車趕到隱蔽的地方。」
蕭夷光踩著馬凳下車,發現她們停在了一條窄巷的宅子前,這裡不同燈火長明的長樂坊,觸目的是無盡黑暗,唯有門頭雀替懸掛著的燈籠,散發著微弱的光芒。
英娘先緊張起來,她進過掖庭,知道失寵的滋味,所以害怕皇后這樣戳穿陛下的「好事」,會引來雷霆般的怪罪。
慶娘先上前「砰砰砰」地敲響了門,隔了一陣裡面無人應答,她還想再敲,只聽蕭夷光聲音冰冷:「車上有劍,用劍劈開。」
看來娘娘是真生氣,英娘不由得為陛下捏了把汗。
「哐!」
慶娘劈開門閘,踹開門,眾人探頭看去,裡面是一方小院,正房還亮著,窗紙上映出兩個人影,似乎在對坐著下棋。
英娘感慨:想不到如今教坊坤澤為了招攬恩客,都學會了下棋,開始走才貌雙全的路子。
屋門一推就開,蕭夷光步伐略顯急促,她走進正堂,敏銳發覺堂屋的長案上放著乳膏、酥乳和乳酪等適合小寶寶吃的食物。
跟在她身後的眾人齊齊震驚,他們還以為陛下只是變心,沒想到她在宮外連私生女都有了!
這時,元禎聽到了聲響,走出側屋來看,見到蕭夷光,神情不僅沒有慌張,反而還笑起來:「明月婢,你來得這麼快——」
「啪!」
話音未落,她臉上先挨了狠狠一巴掌。
這一巴掌,蕭夷光使出了十分力氣,她的手掌火辣辣的痛,像烈火灼燒過,但也遠遠不及心中痛的萬分之一。
元禎被打懵了,抿了抿唇,發現自己的唇邊滲出了血絲:「這都是誤會,你先聽我解釋。」
「你有什麼好說的!」
蕭夷光現在不想追究側屋裡的人,亂世里坤澤生存並不容易,若是有的選擇,誰願意在教坊里賣笑受人糟踐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