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混帳東西!」
床榻滾著的兩位郎君,一個壓在另一個人身上,下半身白花花的赤裸著,像貼燒餅般貼在一起,腳踏上還有條隨意丟棄撕裂的褻褲,污穢至極!
鬢角的青筋像只蚯蚓般破土而出,謝濟眼珠子快要掉了出來,連呼吸都喘不上氣,恍惚間她在下巴處張開手,像是在接自己快要氣掉的眼球。
半響,眼睛沒有掉下來,謝濟的仍好似踩著棉花般,顫顫巍巍指著迅速放開裴郎君的四郎,怒罵道:「大逆不道,大逆不道啊!我們謝氏清流人家,怎麼會生出你這個荒唐東西!」
謝四郎披上件衣服,就戰戰兢兢跪在了地上,怕到了極點:「阿娘,兒子一時糊塗,您就饒了兒子這回吧!」
他不知道裴郎君的真實身份,謝四郎從前也暗地裡染指過謝濟不少姬妾,都瞞得天衣無縫,哪裡料到謝濟今日突然回來,還直奔蘭香園呢?
「你,強姦母婢——」
腦中的血沸騰起來,謝濟想罵,卻又氣得說不出話來,偏生禍不單行,她的長女謝簡衝進門,焦急道:
「阿娘,不好了,曹將軍帶人要見裴郎君,說是陛下聽到了最近城裡的流言,想召他進宮,問個清楚!」
她話音剛落,曹楚便不客氣的帶著士卒跟了進來,剛跨進門檻,就見地上跪了一個,床上趴著一個,跪著趴著的都赤條條,臉上春意盎然。
曹楚一愣,嘴角旋即勾上耐人尋味的笑:「喲,我來的不巧,這是謝四郎吧,大白日的好興致啊。」
床上的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,舊的是謝濟留下的,新的是謝四郎捏的。
被這麼多人看光身子,裴郎君嗚嗚哭起來,嘴裡嗚咽:「阿爹,阿爹……」
「行了,你的苦日子到頭了,陛下會替你做主的。」
曹楚撇撇嘴,不耐煩的說了裴郎君一句,然後教手下給他穿上衣服,送進宮裡。
她轉頭想奚落謝濟幾句,沒想到謝濟身子搖搖晃晃,兩眼一白,竟仰面倒了下去。
「阿娘,阿娘,你怎麼了?」
謝簡措手不及,眼睜睜的看她在地上抽搐,被曹楚推了一把,才反應過來將謝濟放到床上。
「快去找太醫!」
次日,經元禎問詢和有司會審,確定了裴郎君是謝濟的侄子,因為謝濟阻攔北伐和接濟流民,所以才會流浪到江南,又被轉賣到謝府。
謝四郎強占裴郎君的事也一塊抖摟了出來,加上他平日欺男霸女,多有不軌之行,不少大臣上疏元禎,要求嚴懲。
最後謝四郎被判流放交州,京中百姓無不拍手稱快,等到他出城那日,向陷車裡扔了不少臭雞蛋。
這一連串的事,在朝中激起了千層浪,眾人感慨裴郎君不幸的命運,又暗地笑謝濟自食惡果。
往日她可是反對北伐的急先鋒,還暗地裡派人去北岸買賣流民,中原家破人亡的慘事越多,她賺得就越多。
這下好了,大水沖了龍王廟,自家侄子也被謝濟買了回來,還睡了半個月,看她還有什麼臉面再阻攔北伐。
謝濟的確沒了臉面,因為她的臉麻了半張,不僅臉,連半邊身子都動不了,躺在床上噫噫嗚嗚,連話都說不清楚。
眾人還以為她中了邪,等到孟醫佐來看過,才說謝大人是中風,目前藥石無醫,只能先將養著。
回宮孟醫佐便去了明光殿,將謝府里的事一五一十全說出來:「……此病是被氣出來的,不出三日,謝大人眼睛就全瞎了,即便能熬過來,也是個活死人。」
元禎剛布置過北伐事宜,熱出一腦門的汗,回來就抱著一牙沙瓤西瓜吃,淡紅的瓜肉染紅嘴角,聞言用帕子擦了把:「若你用出十分的本領,可能把她的病醫好?」
「依臣愚見,只有一分希望。」
元禎差點笑出聲,謝濟一病,江南士族群龍無首,她布置北伐的事宜都異常通順。
更何況謝氏就是個榜樣,大家在中原都有親朋,誰敢保證這種事不會落到自己頭上?
此事還要多虧了明月婢的妙計,僅僅示意牙儈將清秀的裴郎君送進謝府,就挑起了他們本性里的貪婪重欲,逼癱了謝濟,順帶還毀了謝氏的名聲。
元禎拿了盞西瓜汁走到內間,殷勤送到蕭夷光唇邊,卻被這人無情的推開:「陛下,不要過來礙事。」
長榻上擺了幾樣長命鎖、絨線符牌、背雲等祈求平安、辟邪消災的配飾,花花綠綠,金光閃閃,煞是好看。
蕭夷光正忙著挑選,在寶寶的事上,她總是特別有耐心,每一樣都要反覆摸過,只有光滑柔軟的才配留下來,免得傷到寶寶嬌嫩的肌膚。
元禎的身子孱弱,她也怕寶寶生下來,跟元禎一樣三天兩頭生病,所以就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福氣都放到寶寶身邊。
查點一番,蕭夷光難得的對商音板起臉:「天氣這麼熱,怎麼沒有備蚌粉鈴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