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濟親手給門上了大鎖:「沒有我的話,誰都不能把七娘放出去!若再鬧,就好生餓她幾天。」
都是京口郡的田舍翁將玳婢教壞了!
謝濟很生氣,第二日就彈劾了張十一郎和黃娘,還懟了元禎,差點將天子的臉氣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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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業城外的碼頭上停靠了一艘載滿流民的船,衣衫襤褸的流民們踩上江南的土地,欣喜得跪到地上,喜極而泣:「啊啊啊啊啊。」
在這一群癲狂的人中,一位小郎君拄著木棍,從人群里挪出來,他的親人都死在了羌人刀下,在江南可以說是舉目無親。
一莽漢跳下甲板,對著接應的牙儈使了個眼色,用嘴型默默道:「就是他。」
牙儈點點頭,拉下帽檐,悄悄的跟上小郎君,走到四處無人的地方,突然出聲:「喲,這不是裴小郎君嗎?」
裴郎君嚇了一跳,他出身河東裴氏,是大族子弟,知書達理,見有人識出他來,就彈了彈身上看不出顏色的緞袍:「正是小可,敢問您是?」
牙儈倒也坦誠:「我是牙儈,有位大人看上了你的身子,就派我來抓你了。」
「你、你怎麼知道我是坤澤?」
裴郎君慌了神,下船前,他用淤泥摸髒了柔美的臉龐,又把最後一顆止息丹吞了下去,沒想到身份還是暴露了。
街里坊間瞬間鑽出許多乾元,步步緊逼:「抓住他!」
裴郎君想逃,不料一棍子從天而降,打得失他去了意識,直直栽倒在地上。
牙儈收起棍子,摸了摸裴郎君的小臉蛋,年方二八的年紀,果真如青蔥般青澀順滑,他舔了舔嘴唇:
「將人洗乾淨,養好傷就賣到謝府里,謝濟那老東西,怕是等不及了。」
夜裡,牙婆帶著四五位弱柳扶風的坤澤找到謝府門上,對門上人甩了甩手絹,傲氣道:「奴家是來給大人送坤澤的。」
謝濟有個古怪的癖好,她買了小妾後,最多只留在府里半年,等新鮮勁過了,就發賣出去,再買新的進來。
正值亂世,流民身賤,她這一買一賣,倒也費不了幾個錢,後來不光謝濟,府里的郎君全都有樣學樣,全都蓄起了姬妾。
牙婆來來往往,嘴又碎,這種事瞞不了人。元禎在宮中聞說,還對蕭夷光吐槽:「謝濟不想北伐,怕也有想獲流民之利的緣故,只是可惜了這些坤澤。」
她數番下詔,不許世家參與流民買賣,謝氏也表面順從,背地裡這種腌臢事卻沒少干。
門上人認識牙婆,忙堆起笑,親自給她打開門,將人恭恭敬敬送進去。
裴郎君落到牙儈手裡,經過毒打威脅,膽子都打小了,不敢再反抗,乖乖的由他們給自己梳妝,帶到一座華麗的府邸里。
深院高堂,一位身著華麗寬袍的貴人躺在寬榻上,她道貌偉然,玉冠下的頭髮已然花白,但兩隻眼睛炯炯有神,透著威嚴的光芒。
坤澤們都站到了面前,貴人還在不緊不慢的抿著茶,偶一抬眼,在她們的臉上掃一圈。
牙婆臉上掛著諂媚的笑,介紹完其餘眾人,又推了把裴郎君,逼他站到前面:「大人您瞧瞧,這是今日剛賣身的郎君,細皮嫩肉,臉嫩得一掐就能掐出水。」
「哦?那倒是少見。」
睡過許多坤澤,謝濟也是懂行的人,她見裴郎君面容白淨,眼神懵懂,跟往日皮糙肉厚的賤民不同,就斷定他是大家子弟。
有本領的世家都已經平安渡江,像這種落單的世家坤澤,一萬人中都見不到一個。
謝濟起了興趣:「幾歲了?」
裴郎君感到背後又被扭了把,讓他想起白日的毒打,身子不由一陣哆嗦:「十、十四。」
剛及笄的年齡,怪不得如此水嫩。
謝濟滿意:「其他人都不要,就他了!」
當天晚上,裴郎君就被送上謝濟的床,一連幾日,都在房裡侍奉,非常受寵。
謝府的消息很快由眼線傳到宮裡,蕭夷光停下修剪花枝的手,微微一笑:「你們辦的差事很好,也是時候將裴郎君的真實身份放出去了。」
眼線拱拱手,領命而去。
殿外三聲鞭響,元禎恰好下朝,走進明光殿,那眼線跪下參拜:「見過陛下。」
「起來吧。」
眼線的臉龐通紅,腦袋像獐子一樣生的又小又尖,眼睛則像老鼠,綠豆大小偏生眨得還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