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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陵一事,對元禎而言刻骨銘心,那時謝氏多倚仗父皇的兵馬,結果卻在父皇殺人後,連聲消息都不通,生生逼著她連夜奔去長安求救,才存下一條性命。

況且在高玉元燾母子想要毒死元禎的前夜,謝氏不也差點就追隨了高氏,想要致自己和皇后於死地嗎?

元禎手下的暗衛不是吃白飯的,只要用心查,慢慢尋訪,什麼查不到?

她隱忍不發,是為了朝政的平衡,是想要大周在門閥橫行的時局下生存,可不是為了縱容謝氏得寸進尺,打起插手後宮的主意!

殿中被沉重的安靜包裹得嚴嚴實實,連落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到。

睫毛接連動幾下,謝真一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,甚至比生病時的元禎還要慘澹些,她嘴唇微微顫抖:「陛下,都是我不好……」

元禎回過身,見她的眸子上敷著一層晶瑩,自個也像是吃了一大碗酸漿,心裡澀得不太好受,便使了個眼色給苟柔。

苟柔會意,拿出自己的帕子放到七娘的手心,摟著她的胳膊低聲勸慰了幾句。

「蕭岧之亂馬上就會平定,左僕射是大周的忠臣,於公於私,我都不能繼續苛責皇后。」

其實在白馬寺那個雨天裡,元禎便看淡了七娘的「背叛」,心中只留下了她對自己好。

也正因為如此,元禎才真心希望七娘能狠下心與謝氏分開,像黃娘一樣有自己的事業,而不是成為謝濟謀求富貴、針對蕭氏的工具,她懇切的勸道:

「玳婢,人總不能拘泥在小小的府邸里,只聽自己阿娘的擺布,你若心裡不好受,不妨親自去京口郡一趟,看看黃娘是如何生活的。」

隔日晚間,元禎聽杜三娘稟告,謝七娘已經重新從謝氏搬了出來,並且購買了一輛輕便馬車,讓僕從收拾行李,像是要出遠門。

「她是要去京口郡了。」

杜三娘點頭:「暗衛們看到她去公府辦了張路引,正是去京口郡。」

「不過謝濟大人不太高興,縣主離開謝府後,她在家裡摔了只硯台,罵了許久。」

聽到這節,元禎的心情突然好起來,她促狹的笑笑:「做不成國丈了,她如何不氣?不要管她。」

當今國丈不是左僕射嗎?

杜三娘摸不著頭腦,潛意識覺得謝濟野心不小,還好謝七娘沒讓她得逞。

「如今道上不太平,派幾個人,暗中保護著縣主,莫叫她山賊盯上她。」

————

深更半夜,元禎像那栓在磨上的騾子,好不容易處理完手邊的奏疏,兩邊肩膀俱酸痛不已。

推開窗欣賞了陣漫天繁星,殿外又傳來雞人報曉的聲音,她這才知道不過兩個時辰,天就亮了。

天一亮,元禎就要馬不停蹄的上朝,新的奏疏也會一筐一筐送來。

苟柔端來一直溫著的參湯,勸道:「陛下,您喝了湯就趕緊去眯一陣吧,總這麼累下去,身體遲早要拖垮。」

元禎搖搖頭,許是被蕭夷光養成了習慣,不批完當日的奏疏,她總也睡不好,連做夢都是在批紅。

喝了兩口參湯,胃裡騰起融融暖意,元禎突然想到這段時日忙,好像許久沒有去椒房殿了,到底是五日?還是七日?

也不知道皇后睡得踏不踏實,還有沒有揪著她的衣裳睡覺。

元禎先催苟柔去休息,又問:「今晚是慶娘在椒房殿守夜嗎?」

苟柔心裡默默數了數日子,肯定道:「是該輪到慶娘女史了。」

「去椒房殿!」

步攆照例遠遠的停在椒房殿宮門外,虎豹騎目不斜視的將人放進去。

夜黑風高下,主僕二人像做賊一般,偷偷摸摸踩上重重台階,然後悄悄的推門。

門紋絲不動。

苟柔反思了下自己的力氣,又重重的推門,門哐當聲撞上了裡頭的大鎖,寂靜如水的夜裡,這響聲嘹亮到能傳出三里地。

見她還要嘗試,元禎扶著腦袋頭疼,阿柔空有一身蠻力,也不動腦想想,就憑她大如牛能扛鼎的力氣,之所以推不開小小的一扇門,肯定是有人在裡面反鎖上了。

苟柔面帶尷尬,乾笑一聲:「奴婢早就跟慶娘說好了,要她虛掩著門……想必是她忘了,就順手上了鎖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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