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楚王姊就藩豫章,距離建鄴路程遙遠,既然來了,就多住幾日吧。」
元徽毫不猶豫的答應:「臣聽陛下的。」
答應的如此爽快,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,想要朕為她解決?
元禎正想刺探下江州的民情,便問:「楚王姊突然來建鄴,是有什麼要事嗎?」
「有的,有的,臣聽說蕭八娘從長安逃出,被陛下立為皇后,臣與皇后自幼相識,所以特意趕來見她一面。」
元徽語氣誠懇,眼神濕潤得如同一汪春水,痴痴的停留在蕭夷光身上。
剛抵達豫章郡,長安城破的消息就傳到了江南,她失手摔了一隻骨瓷茶盞,拔出劍就要趕去救人。
若不是有國相拼命攔著,將元徽關在房內,又上了幾把大鎖,恐怕她早就成了羌人的刀下亡魂。
直到元禎繼位,元徽才從使者口中知道,新帝的皇后是蘭陵蕭氏的蕭八娘,她既是心酸,又不大敢相信,於是忙帶著人跑來建鄴打算一探究竟。
「放肆,你的眼看在哪呢!」
元禎還以為她有什麼大事,沒想到自進門起,元徽半句話不離明月婢,目光也像攪好的漿糊,就差黏在明月婢的臉上。
她勃然大怒,婢養的,原來你是想挖朕的牆角!
第78章
猛然的一聲怒喝,嚇得元徽打了個激靈,抬眼看到元禎的滿面怒容,以及八娘責備的神色,她心底閃過無限悲哀,不自覺站起身認錯:
「陛下恕罪,臣失禮了。」
蕭夷光與她襁褓中相識,眼看元禎起了貶斥之意,也生怕她如盧猷之一般,被發配到外地,連忙求情:
「妾聽說楚王殿下得知陛下即位,就收拾行囊星夜趕來,還帶了兩百匹駿馬,想要獻給陛下。」
元禎面色稍霽,看向無精打采的元徽:「哦?是有這回事嗎?」
寺院外的馬匹毛皮溜光水滑,俊美的肌肉若隱若現,都是元徽窮盡心機從各地搜羅而來的,平日餵的是米麥,睡的是曬過三日的稻草,比尋常人家養的坤澤還金貴。
這些好馬她打算送給八娘,還沒等說出口,就讓陛下截胡去,元徽性子混,心裡不大願意。
耐不住八娘一個勁使眼色,她又不敢明著頂撞元禎,只好應承下:「是的,這些馬是臣特意為八——陛下搜尋的,若是用在陛下的鹵簿里,定然威武不凡。」
看她這副委委屈屈的樣子!說出的話能有幾分真?
元禎心裡不信,但天下大亂,兩百匹紅鬢駿馬可不好找,她眼珠子一轉,笑納了:
「好,楚王姊有心了,不過用在鹵簿未免有些大材小用,杜三娘,去告訴柳將軍,朕為虎豹騎的騎卒尋了些好馬,教她晚間來白馬寺趕走。」
好端端的駿馬,不能飾以金玉,餵以細糧就算了,竟然還要送到老兵手裡磋磨?
果然,元徽攥緊胸前的衣襟,死死咬著牙,又是不舍又是肉疼。
她勸道:「陛下,您好歹也——」
您好歹也留兩匹給八娘呀!元徽記得八娘最愛似火般鮮艷的紅鬢駿馬,肅殺秋日,萬物衰敗,她著一襲紅衣縱馬飛馳,能把半個長安城的乾元迷倒。
「咳咳咳,楚王想說什麼?」
舌尖轉了個彎,元徽及時挽救了自己的腦袋:「——好歹臣的馬性子溫順,就是陛下坐上去,就是無妨的,陛下也留幾匹御用,或是賜給身邊的親近人也好。」
元禎咳嗽完,瞥了眼端坐不語的蕭夷光,冷冷道:「這個,就不消楚王操心了。」
好個風流不羈的楚王,一派憐香惜玉的模樣,若真碰上養在深閨里的坤澤,恐怕就連魂都被她勾走了。
她愛憐惜誰就憐惜誰,若是敢染指自己的皇后,就算有人攔著,元禎也要讓她去交州的瘴氣里走一遭。
半響也沒聽見八娘對自己說句話,元徽垂下頭,灰心喪氣的不敢再言語。
她這一動,頸邊腕上的瑪瑙朱玉串質地輕脆,碰撞在一起,跟著泠泠的唱起歌。
目光朝那聲音滑了一圈,元禎眼皮子跳了跳,想到楚王府的富裕,心底生出了個好主意,她關切道:「楚王進京,可尋好了住處?」
「臣打算先賃幾間白馬寺的房子,再慢慢尋買。」
住白馬寺好,離皇宮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