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夷光回過身,捧上她的臉,感受到掌心正觸著的冰涼臉蛋,想了想:「是因為傍晚那道影子的緣故嗎?」
元禎點點頭,手探向後背,那裡早就沒了冰冷的感覺,但她一想起來,還是不寒而慄:「方才,那刺客好像還揭開被子,摸了我一會。」
「莫不是有宮婢想要爬床?」
蕭夷光很快否決,就是想爬床,起碼也要挑她不在的時候,哪有在太女妃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女的?
更何況窗戶關的好好的,外間的婢子也沒看到人,這刺客連影子都沒留下,好像是陣風,從窗縫裡鑽進來似的。
「到底是什麼人,能瞞過這麼多婢子的眼睛?」
大家都沒看到,只有她能看到,元禎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。
「先睡吧,明日還要上朝呢。」
第二日,東宮鬧鬼的流言卻傳了出去,有人說太女被鬼附身,半夜當著太女妃的面,抱著宮婢嬉戲,還有人說,太女是被鬼纏住了,想殺宮婢取樂,傳的有鼻子有眼,說什麼的都有。
蕭夷光在商音口中得知此事後,叫過值夜的婢女,冷下臉:「這件事唯有你們與家令知道,到底是誰在背後嚼舌根?」
宮婢們全都跪下:「回太女妃,奴婢們不敢瞎說,都是玉娘、鳳娘兩位女史夜裡聽到了動靜,過來打探,奴婢們不敢不說。」
謠言能傳那麼烈,看來都是王后在背後煽風點火。
不過,守不住秘密的婢女也無需再留了,蕭夷光將東宮的婢子內臣全都喚來,當眾將三人打入掖庭。
「若是有人再管不好自己的舌頭,她們就是你們的下場!」
往後連續七日,東宮增加了宮婢和虎豹騎,可元禎照舊能看到、聽到些瘮人的動靜,頻次越來越高。
謠言很快傳到了宮外,不僅國相關心過幾次,元燾還當著眾臣的面,嘲諷她得了癔症。
甚至在除夕當夜,本是驅祟納新的大日子,元禎睜開雙眼,竟然發現床頂正上方,赫然出現一隻無臉人偶!
她揉了揉眼睛,那隻人偶很快消失不見,坐起身,元禎沒有聲張,先伸手顫巍巍的勾了勾床帳,上頭的針線緊密,沒有口子。
奇了怪了!
天色未明,因為這幾日古怪的事,內間多點了幾根紅燭。元禎拉開床帳,剛想教苟柔端杯茶來喝,卻發現漆黑的外間探出一隻慘白的手。
手背朝外,指甲長長的,正搭在隔斷內外的步障上!
「阿柔,阿柔!」
苟柔正倚著熏籠打瞌睡,頭一下一下點著,聽聞她叫,從夢中驚醒:「殿下,您又夢魘了嗎?」
那隻手仿佛有妖性,長了識見,在苟柔進來前,就消失在了黑暗裡。
元禎敢十分確定,這不是夢魘,也不是她看錯了眼:「你去看看步障周旁,是不是有什麼古怪?」
苟柔敲了敲步障,方方寸寸都摸到了,並沒有發現她所說的手掌。
元禎教她留在內間盯著,自個躺下,卻再也睡不著,睜眼到了天亮,直到外面噼里啪啦放起鞭炮,她才疲倦的坐起身,按了按腫痛的腦袋。
今日是新春,父王在明光殿大宴群臣,就是精神再不濟,元禎也不能在這時候推諉不去。
明光殿,觥籌交錯,宗親、外戚、王公大臣歡聚一堂。
桓三娘剛生下的小王子,還沒有滿月就被高玉抱了過來,喜氣洋洋的展現在眾人面前,又被廣陵王親了又親。
臣子們紛紛夸小王子壯實可愛,高虢更不要臉,當著元禎的面,連龍鳳之姿的話都說了出來,喜得元燾咧開了嘴,被高玉一瞪,又收了回去。
突然有宗室坤澤道:「太女妃怎麼還沒動靜?」
氣氛突然一滯,壽春縣主出來打圓場:「殿下剛從京口郡回來,心思還沒定下來呢。」
說著,她叫歌舞進殿,打斷了眾人探尋的目光。
樂姬們彈著琵琶,吹響玉笛,隨著美妙的音樂,舞姬們翩翩起舞,身段柔的好似雙臂上的披帛,迎來滿堂喝彩。
輕歌曼舞稍停,美味佳肴源源不斷的搬了上來,宮人們動作輕柔,幾百人同時揭開食盒,竟沒有一絲動靜。
元禎的案前放上一大盅熱湯,宮人揭開蓋子,又轉身去端其他菜,元禎瞥了眼,眼睛突然瞪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