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娘沒想到太女會不認帳,這還了得,嚷嚷道:「哎呀哎呀,奴婢受的是內傷,殿下抓了就是抓了,怎麼好耍賴。」
靜娘一體同心,扭上元禎的一側身子,幫腔道:「奴婢也瞧見了,殿下也忒小氣,連吹吹都不肯。」
「奴婢不要金山銀山,也不要殿下許下山盟海誓,只是疼疼奴婢,殿下也不肯嗎?」
「這……」
兩婢鬧騰起來就不罷休,元禎額頭直流汗,當著明月婢的面,她吹也不是,不吹也不是。
今天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,元禎的臉紅成硃砂,她本想用兩個婢子刺激明月婢,結果明月婢無動於衷就罷了,反倒還把自個折進去,教人看了一場鬧劇。
丟臉丟到了這個地步,元禎越想越氣,好脾氣在拉扯間磨光,她一把撤下腰間掛著的香薰球,摜到地上:
「成何體統!出去,都給孤滾出去!」
心娘和靜娘對上元禎發怒的紅目,嚇得一哆嗦,屁股順著胡床的邊沿順溜的滑下來,腳步又輕又快,眨眼間就鑽出了大帳。
苟柔要去給她解開外衫,也被一把推開:「孤不要你伺候。」
不想要苟柔,帳中又無外人,那就是要太女妃親自動手了?
無奈的看了蕭夷光一眼,苟柔低聲道:「殿下的脾氣來得快,去得也快,太女妃莫要介懷。」
營帳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元禎早就聽著了她的話,沒好氣道:「你們在嘀咕什麼?」
蕭夷光用眼神示意她安心,便替了苟柔的位置,弓身伸手去解元禎腰間的玉帶鉤。
今日校閱,考慮到元禎會在外奔波一整日,晨起時苟柔將革帶系的尤為結實。
解開頗為複雜的結後,龍首蠄紋的玉帶鉤一松,革帶隨之落到胡床上,蕭夷光剛要給她揭開領子,卻被一隻手抵住了肩膀。
元禎仿佛在故意折磨她,嫌棄道:「笨手笨腳的,還是換阿柔來。」
雙手垂於小腹前,蕭夷光沒有順從她的話,反而對上那雙琥珀色眼眸,裝作覺察不到元禎的情緒,柔聲問:
「常言道,熟能生巧,殿下不給妾練習的機會,難道是想讓妾在旁人身上練?」
瞧瞧,自己還沒死呢,這就惦記起旁人了。
不管蕭夷光話里有沒有這種意思,元禎蠻不講理的這樣想,語氣也就很不爽:
「孤何時說過這種話——有苟女史在,孤日後用不著你,你也沒有練這等雜事的必要。」
妻妻間互相更衣換帽,既增多身體的接觸,也加深兩人的感情。元禎不許她做,擺明要與她扯清干係,拒絕兩人的親近。
話說到這個份上,蕭夷光自然看得出元禎在生氣,不僅是看得出,還明白自己就是惹她生氣的根源。
不過今日之事,卻不是她的任性妄為。元禎能頂著壓力帶她遊樂,卻不代表願意與她分享權力。
為了儘快北伐,也為了增加權柄,蕭夷光故意答應與將領們的接觸,便是想試探元禎的底線。
若是元禎並不在意,她可順勢招攬心腹,若是元禎暴跳如雷,蕭夷光也會另尋他法。
不過如今的情況卻出乎意料,她摸不清元禎的發怒,到底是因為不喜她干政,還是出於占有欲。
蕭夷光抿唇,眸光突然哀慟,她沒有讓出身位,反而傾身牢牢摟住元禎的雙臂,將頭倚在她的肩上。
元禎被她緊緊依偎著,心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打亂,她下意識想將人推開,手卻控制不住般,從胳膊撫摸到後背,最終停在腰間。
她夜裡曾用紅燭照過蕭夷光的背部,在纖腰與臀間,生有一對淺淺的腰窩,元禎是知道的,甚至於現在隔著柔順的衣物,她還能用指頭感知到。
美麗的身軀,增一分則腴,減一分則瘦,如此纖穠合度,讓人不禁流連忘返。
再一抬眼,元禎發現苟柔用手捂著臉,指縫張得老大,正在偷偷望這裡瞧。
「咳咳咳。」
像受了驚的兔子,被元禎咳嗽警告後,苟柔徹底用袖子捂住臉,低頭跑出大帳。
剛剛還在置氣呢,元禎的火沒消,也不會輕易就被美人計打敗,她狠下心拉遠這個柔軟的懷抱,卻看到蕭夷光髮絲散在臉邊,紅了眼角。
這回輪到元禎手足無措了,她細細理了理方才的對話,好像自己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,怎麼明月婢卻泫然欲泣呢?
「你哭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