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回王后,妾出行匆匆,身邊唯有一外甥女作伴。」
高玉聽了,忙問:「為何不請這位娘子也進來?」
蕭夷光推辭:「外甥女年僅兩歲,正是不通人事的年紀,恐惹諸位貴人笑話。」
她向著王后回話時,身邊一直有道灼灼目光打量她,眼神熾烈到似乎要在蕭夷光身上燒出個窟窿。
原來是個小女孩兒,高玉沒有強求,而是笑道:「那羅延從前不近坤澤,惹得我與大王空著急,還以為她身子是有難言之隱,這下好了,原來不關旁的事,是緣分未到。」
談及親事,蕭夷光羞澀一笑,垂首卻暗忖,倘若乾元身上有暗疾,做母親的理應千方百計遮掩才是,王后卻拿來「無意」間笑談,倒像是在給元禎下暗絆子。
廣陵王妻妾多,事端也多,蕭夷光盈盈眼波凝住,即便順利嫁給元禎做正妃,宮中的腌臢事怕也不會少。
「難得她能有成親的心思,既然八娘身邊沒有長輩,聽說會稽郡蕭太守是八娘的長姊,百姓家都說長姊如母,就請她到建鄴商量你們的親事吧。」
會稽在揚州治下,到建鄴只有三日路程,長姊若親自來,也快。
蕭夷光應下:「妾今晚就寫信給她。」
「蕭國相與你同宗,這幾日,你且安心在國相府住下。」
廣陵王再沒瞧她一眼,揚手打發人出去。
蕭夷光起身,趁著高玉詢問元禎身體,無人關注她之際,抬眼看向那道肆無忌憚的目光。
目光的主人是位膀大腰細的郎君,坐在元禎下手,歪著頭直勾勾的盯著人,好似能將她的衣裳都剝下來。
見蕭夷光回看,他笑得不懷好意。
第32章
走出帷幄,苟柔迎上來,兩人繞過穿梭往來的宮婢和虎豹騎將士,走到僻靜處,蕭夷光站住問她:
「苟女史,裡頭有位郎君,左眼下生著顆黑痣,他是殿下的什麼人?」
「眼下黑痣……」
離開王宮快兩個月,苟柔乍一聽,也尋思了半響,突然腦中靈光一閃,「是不是顴骨低平,皮滑如油?那八娘問的人許是衡山郡王元燾,大王與王后的長子。」
王后所生的一男一女都驕奢淫逸,元燾最愛對宮婢動手動腳,苟柔忙關心:「他是得罪娘子了嗎?」
她們站在一株柳樹下,蕭夷光折了根柳條在手中,嫩軟的枝條揉搓又展開,「許是我多心,自進帷幄後,總覺得郡王的眼神露骨,讓人瞧著不舒服。」
年少慕艾,情有可原,可蕭夷光作為元禎意中人被引入帷幄,哪有一雙眼睛粘上自己阿姊未來的妻子的人,衡山郡王未免太色膽包天了。
「呸。」苟柔啐道:「狗改不了吃屎,郡王就是個浪蕩子,偏生王后還慣著他,讓人沒處說理去。宮裡的婢子都躲著他走,日後八娘也小心著些,免得噁心到您。」
說話間,一個模樣機靈的小婢子從另一頂帷幄中鑽出來,她踮著腳四處望望,看到苟柔後小跑過來,笑道:
「見過八娘,奴婢名叫英娘,是壽春縣主府的下人,我家縣主說八娘遠道而來,身子一定疲乏得緊,要婢子請您先回府歇息。」
苟柔識得她,向蕭夷光解釋道:「壽春縣主乃大王幼妹,十五年前就下降於蕭國相。」
蘭陵蕭氏是大族,蕭夷光與蕭智容同屬蕭氏駙馬房,上數三代是堂親,壽春縣主代妻子招待堂妹,也情有可原。
寬闊的大道直通建鄴城門,兩邊站滿了虎豹騎,一輛車子緩緩駛出,停在相隔不遠處,像是在等她們上車。
苟柔瞄了眼,發現是相府規格的馬車,就問英娘:「縣主如今也住在國相府嗎?」
按大周律,公主、縣主出嫁,會獲建自己的府邸和屬官,無論與駙馬縣馬感情多深厚,夫妻想要見面,都必須經過傳召,而不能同住一處。
壽春縣主與蕭國相也不能例外,所以看到相府來接人的車子,苟柔才會驚訝。
英娘代苟柔扶上蕭夷光的胳膊,手上又穩又有力,笑著解釋道:
「大王攜百官宗親剛遷來建鄴,城內屋舍不足,縣主說大王為此事發愁,她也就不講那勞什子虛禮,主動將縣主府讓給其他臣子,自己則搬去了相府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