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禎睜開眼,看了一圈死士的手,只看到幾隻還蹬著腿的兔子,至於她心心念念的蜂蜜,則是半點影子也沒有。
上官校尉主動交代:「大娘,我們沒找到蜂蜜。」她說的有點心虛,眼睛都不敢看元禎。
他們臨出發前,苟女史特意去交代,殿下的喉嚨有痰,不能吃甜,只讓他們在外面轉一圈,不許真的找蜂蜜,所以上官校尉才會無功而返。
殿下,不是屬下無能,要怪就怪苟女史吧!
沒有蜂蜜,就沒有蜜水,期待了許久,口腹之慾還是滿足不了,元禎很失望,乾脆用毯子捂住腦袋,不肯配合上車。
拓跋楚華三下五除二把活雁綁到鞍後,騎在馬上對元禎一挑下巴:「想要蜂蜜?跟我走。」
元禎拉下毯子,眼神明亮:「你那有蜂蜜?」
「騙你做什麼。」拓跋楚華道:「這林中有的是,前天我們還割了一大塊呢,就放在下榻的感昭寺。你送我大雁,我還你蜂蜜,咱們兩清。」
「林中有的是?」
元禎起疑,扭過頭將上官校尉叫過來,嚴肅問:「你們一塊也沒看見嗎?」
上官校尉不善撒謊,又不敢得罪苟柔,頂著元禎的目光簡直如芒在背,「只看到些兔子,其他的沒、沒見著。」
還好苟柔頗有義氣,趕忙來解救:「這幾日林中人這麼多,許是被人割完了呢。」她對拓跋楚華道:「請縣主引路,我們今日就不去驛館,也借宿感昭寺。」
感昭寺里住滿了出城打獵母雁的人,因為人多屋舍少,有的人甚至將蒲團拼起來,就睡在大佛寶殿裡頭。
到了夜晚,人們打獵回來,就更插不進腳,元禎幾次想進入上香,因為四輪車擠不進去,只好放棄這個念頭。
還好拓跋楚華來得早,命奴僕們擠了擠,分了兩間屋子給他們,否則元禎一行人今夜不得不露宿荒野。
見此盛況,元禎感慨道:「古有幽王為褒姒烽火戲諸侯,今有長安人為蕭八娘殺光大雁,不知二人誰更勝一籌。」
拓跋楚華聞言,默默接了句:「若幽王見到的是蕭八娘,許就沒有褒姒什麼事了。」
元禎不敢苟同,卻也對見蕭八娘生出期待。
不一會,拓跋楚華安頓好大雁,就命人將蜂蜜全都送來,元禎看著金黃剔透的蜂蜜十分高興,催著苟柔趕快調蜜水。
苟柔不情願,又怕元禎拿上官校尉說事,只能用小刀掛下一小片,「今天只許喝兩杯。」
元禎兩杯蜜水下肚,見苟柔和死士們都如臨大敵,不禁笑道:「這些日子我覺得身子強多了,你們未免擔心太過。」
苟柔嘁了一聲,讓死士趕緊把蜂蜜拿走,免得元禎又饞,她抱怨道:「大娘在家中一喝蜜水就要犯病,又是咳嗽又是頭疼,連氣都緩不過來。路上缺醫少藥,再犯病大羅神仙也難治。」
元禎摸摸鼻頭,她對自個的身子都以習為常了,就算能忍著不喝蜜水,每隔一段時日也要犯病,甚至更發得更猛烈。
醫工都說她年壽不永,還不如放開肚皮喝個盡興,死的時候嘴巴也是甜的。
苟柔雖埋怨著,心中卻也明白,元禎不愛金銀也不愛坤澤,只有喝蜜水的一點愛好,她怎麼忍心全都剝奪,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縱著她了。
一炷香時候過去,一頓飯時候也過去了。
苟柔驚訝,死士們面面相覷,元禎也有些坐不住,按理說她早該咳嗽得昏天黑地,氣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等苟柔給她順氣,就算是輕的症狀,也要頭暈目眩一陣,今日竟只覺得痰有點多,她咳嗽兩聲,也就沒了。
我的病難道好了?
元禎百思不得其解,她按了按腿,沒有任何感覺,又把手放在燭火下,還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。
她咽了口唾沫,抬頭對苟柔道:「快去再給我調兩杯蜜水來。」
苟柔氣得跺腳,轉身往門外走,外面漆黑一團,迎頭就撞上個人。
第12章
好疼,鼻子差點撞歪。
苟柔捂著臉,連退兩步,若不是上官校尉攙扶一把,她鐵定摔個屁股墩。
元禎扭過身子去看,罪魁禍首拓跋楚華若無其事地進門,身後僕役手上端著一隻金黃的大銅盤,盤裡散發陣陣香味。
「——咦,是烤羊腿麼?」
「是烤羊腿,昨日我尋不到母雁,卻射死一頭羊,就讓僕役今晚烤上。」拓跋楚華一點也不與他們見外,羊腿肉滋滋冒油,當著元禎的面,她親自動手,又快又好地將肉撕成小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