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重疊疊的官兵整個府邸包圍起來,滿頭白髮的老嫗長著一雙三角眼,拄著手杖從房內走出來,頓時顏色難看。她長得一臉兇相,嘴唇很薄,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,溫綺羅唇角泛著一絲冷笑,她想到前一世被婆母磋磨。
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,就是這樣的老嫗偏偏活得很久,溫綺羅仍然忘不掉因為嫁過來多年無所出,被辱罵是下不出蛋的母雞,端太燙的茶水將茶盞碰碎,而被罰跪在祠堂一天一夜。
在將軍府備受寵愛的二娘子卻在沈家被婆母磋磨,被夫君冷待。
「你又是何人,為何擅長沈府?」那老嫗聲音尖酸刻薄,哪怕看到溫綺羅一身綾羅綢緞,也絲毫不懼。
語氣難聽極致,哪怕是帝師府的女兒嫁過來,也要聽她這個婆母的話,面對其他女人,這老嫗更是肆無忌憚。
話音剛落,便被人一腳踹翻在地,踹人的是個武將,在溫家軍中有個官職,這一腳的力道不輕,直接將她踹出去好幾米,吐出一口污血,半天都沒有出氣,那武將臉色冷凝,「敢對皇后娘娘不敬,殺無赦。」
他抽刀而出,臉色陰沉看著這老嫗。
「皇、皇后娘娘?」老嫗目瞪口呆,她怎麼也想不到面前氣質出塵的女子居然就是皇后娘娘,她顧不得肩膀上傳來的難受,爬到溫綺羅身邊,聲音顫抖:「娘娘,皇后娘娘原諒草民的無禮,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。」
溫綺羅看著她宛如變戲法一般變了臉色,眼中卻沒有任何的表情。
她紅唇輕啟,吐出兩個字:「帶走。」
那些曾經對她、對溫家、對江家不利的人,都要一一清算。
酷暑難耐,溫綺羅的心中一片平靜。
許映漁聽到外面的動靜,踉踉蹌蹌從房內走出來,對上溫綺羅似笑非笑的臉,臉色頓時化為慘白,她囁嚅道:「皇后娘娘,不知道我們何錯之有,居然有勞您親自登門捉拿。」
接連做了好幾天的夢,如今看到溫綺羅出現在府內,她那懸停的心卻忽然落了下來。
看著溫綺羅,唇角勾出一絲苦笑。
「何錯之有,帝師斂財無數,以帝師之名結黨營私,排擠彈劾有功之臣,光是這一條便是株連九族的罪名。」溫綺羅看著她,唇角的笑容愈發玩味,看著前世和沈宴初勾連在一起的女子,如今也會漏出這種喪家之犬的神情,她俯下身子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「便是殺了你的頭,又如何呢?」
排擠彈劾有功之臣,這種事基本上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事情,雖然明面上都不說,但私底下彼此之間心知肚明,看著昔日父親的同僚一一下牢獄,可父親雖然不被重視,卻也沒有遭受那些災禍,她以為……以為能夠逃過一劫,可是沒有想到,還是沒有逃開。
父親這些年明里暗裡彈劾的人,也包含當今聖上。
許映漁聽出來溫綺羅的話外之音,眼中一陣後怕,「我、我夫君呢?」
「別急,你和你的夫君,一定會在地獄相遇。」溫綺羅直起身子,懶倦地擺了擺手,「也帶走。」
「是,皇后娘娘。」
「就算是皇家,做事也能這般肆無忌憚嗎?」許映漁咬了咬嘴唇,眼底一片不甘。
「你就不怕,這般肆意妄為讓百姓反水?」
溫綺羅唇角勾出譏嘲的冷笑,「哦?你便這般篤定,我溫家在百姓之中的聲名。」
許映漁一時半會沒有聽明白溫綺羅的話外之音,她被人押著走出府邸。百姓都是愛看熱鬧的人,此時外面人頭攢動。
「我知道娘娘乃是好人,那年我差點被餓死,是娘娘一塊干餅將我救了回來,娘娘這種良善之人,定然不會輕易定罪旁人,看來這沈家絕對不是好東西。」
聽到這話,許映漁臉色有些難看。
她好像突然間明白,為什麼溫綺羅會這麼有恃無恐,原來是這樣……原來是這樣……
咔嚓,牢獄的門落了鎖。
她、婆母、沈宴初被關在同一間牢房。
許映漁自出生到現在,哪裡待在這種逼仄簡陋的地方,空氣中浮現著若有若無的腐爛氣息,牆角甚至還有成年遺留的排泄物,騷臭難聞。
她抱著頭:「放我出去,放我出去啊!」
為什麼要這麼對她。
許映漁的眼中一片絕望,如果當初所嫁之人不是沈宴初,而是江知寂,會不會如今那九天鳳凰本應該是她,她才應該是母儀天下的皇后。她轉過身子,直勾勾盯著沈宴初,聲音悽厲:「沈宴初,當初若非你算計我,我又怎會下嫁給你。」
她的嗓音尖銳至極,她受夠了總是被溫綺羅踩在腳下。
而現在,她這輩子都別想跨過溫綺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