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綺羅冷眼看向每一個人,「你們可曾見過屍橫遍野,連一塊草皮都能扒出來咀嚼咽下去,可知道人在餓死之後是什麼模樣?」
指揮使面上露出幾分不耐煩:「骨瘦如柴,可這又如何,他們出身低賤,被餓死也是活該。」
溫綺羅漠然地看著他:「人被餓死時,是浮腫的,瞧著倒像是漲死的,肚皮那麼大,雙眼無神,在無窮無盡的空虛之中等待著死亡的到來。」
她的眼前好像再一次浮現出來那被活生生餓死的婦人,倒在道路上,雙眼渙散地看著天空,口中還咀嚼著沒有咽下去的乾草,只是人早就沒有了呼吸。
「可還記得那一場大火嗎」
「雀占鳩巢者,也必將被人取而代之。」
江知寂的聲音像是墜落的寒冰,落在每一個人的心上。
大火……
蕭策猛然看向江知寂,大火,他到時候有所耳聞,厲聲道:「你是前朝餘孽?」
「好一個前朝餘孽,難道不是你們蕭家叛變在先?」江知寂語氣冷然,他一身清貴之氣,並非普通落魄的小世家所能擁有。
難怪江知寂如此氣度不凡。
難怪江知寂身上有著和上位者如出一轍的氣質,就連父皇有時候都沒有給他這種感覺,如今父皇已經薨逝,這江山從此之後是他自己的江山。蕭策的目光落在溫綺羅身上,那毓秀的女子並沒有任何驚訝,好像已經知道這件事許久。
他再一次出聲:「拿下反賊,本宮重有賞。」
江知寂唇邊勾出嘲弄的笑意,他舉著一枚造型古樸的令牌,指著眾人:「上。」
第318章 換巢鸞鳳
一群悄無聲息猶如鬼魅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人群中,將那些兵卒糾纏鬥在一起。只是明顯,這些身形鬼魅者技高一籌,一等一的高手終歸不是這些酒囊飯袋所能比擬的,不多時,三百多人盡數倒下。
江知寂的目光中帶著森冷,料峭的寒風吹過,他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。
「主子,我們終於要奪回大虞了嗎?」暗衛面上興奮難耐。
這麼多年的暗中布局,這麼多年的隱忍,他們就像是一群見不得光的人,明明這是他們的江山,卻要看著旁人大搖大擺地坐在皇位上。
而匆匆趕來的江秀才面容一片灰白,親自聽到真相後忍不住雙眼發紅。
江知寂看向江秀才,喚了一聲:「爹。」
多年養恩大於生恩,他早已經把江秀才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。
漆黑的目光死死盯著江秀才,可江秀才卻搖了搖頭,緩緩道:「當年你回到江家時,我便已經知曉你非是江家人,也並非知寂。」
哪怕面容相似,可天下父母誰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。
哪怕分開多年,等再一次找到時,也一眼能夠認出來那不是自己的孩子。
知道真正的江知寂恐怕早就凶多吉少,他嘆了口氣,看向江知寂,而這麼多年來,他對待江知寂視如己出,只當並不知道江知寂並非自己的兒子。
江知寂啞然,而江家其他幾個人也都出現在江府。
這是皇帝賜下來的府邸,而現在皇帝也在此處發難。江知寂握緊手中長劍,抬眸看向蕭策,忽然,他唇邊勾出一絲堅決的笑,「殺進皇宮,那本該屬於我的位置,現在也該,物、歸、原、主。」
對於京城百姓這是畢生難忘的一天。
浩浩蕩蕩的軍隊直入京城,而為首者居然是前幾年的狀元郎,他身披甲冑、面容冷肅,細密的雨絲落在他的臉上,整個人幾乎要和這陰沉的天氣融為一體。
溫長昀看向溫家軍,他看向眾人:「你們可還遠追隨我,隨我……追隨明主。」
「我們追隨將軍,願效犬馬之勞!」
「願效犬馬之勞!!」
「隨我上!」溫長昀爽朗一笑好像再度回到了十五歲那年,他還少年郎,卻已經上戰場殺敵。
他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幾十歲,直奔京城而去。
皇宮內到處都是刺眼的白,皇帝駕崩,還在宮內停欞,就在此時,城門大坡。
正在佛堂中禮佛的葉皇后跪在蒲團上,面前是純金的佛像,佛陀慈悲,她一身素白,鬢髮間別著兩朵白芍藥,手中緊緊攥著一串念珠。
有宮人焦灼地衝進來:「娘娘不好了,江家謀反了,已經殺入皇宮了,娘娘,您還是快逃吧。」
葉皇后回過頭,睜開眼,手中轉著珠串的速度更快了幾分,「你是說,江知寂反了?」
先前江家支援大夏便被陛下警告過,可萬萬沒想到,重用後竟然是包藏禍心,葉皇后唇邊勾著冷笑,「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,也難怪陛下會下旨令我除掉江家。」
「慌慌張張的,成何體統,本宮平日是怎麼教你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