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記得那時沈宴初提及此事,多了幾分洋洋自得,那時他已經知道老翁的身份乃是三朝帝師,就連當今陛下都要敬他幾分,而朝內的絕大部分臣子基本都或多或少受過他的恩惠,他眼底的光帶著精明和算計,和一絲沾沾自喜,可那時溫綺羅卻只以為他善有善報,方才有此下場。
可現在來看,不是的。
根本就不是。
「抱歉,在下暫時沒有認師父的意思。」江知寂哪裡有空繼續搭理他,方才被問了那麼多問題,又怎會不知道面前的老人絕非等閒之輩,在看到他的第一眼,便已經認出來他是誰,可他卻並沒有心思繼續糾纏,而是看向溫綺羅,聲音溫和中帶的幾分不自覺的幽怨:「不知大娘子還要繼續看熱鬧下去多久。」
溫綺羅快步走向他,拉著他的手臂,將他轉向一邊,壓低了聲音,附在他耳邊輕聲道:「剛才我看他跟你之間相談甚歡,想來他來歷不凡,幾個月之後便是你秋闈之日,你為何不順勢答應,對你必定大有裨益。」
江知寂此人,素不相識之前便知道他是不擇手段之人,為了能夠達成目的,甚至可能會再去一些特殊的手段,只要能夠完成預想的結果,哪怕過程會有許多曲折也無所謂。
江知寂聲音淡淡,少女的馨香縈繞在鼻腔內,那種香氣仿佛某種花香,卻又不同於任何一種花香,就像是從肌膚深處傳出來一般。
冰肌玉骨,欺霜賽雪,可偏偏她仿若不覺,紅唇啟動,依舊繼續勸他:「若是你能拜他為師,說不定從此之後便能平步青雲,就如同話本子裡所說的那樣,為何不試試?」
她語氣篤定,仿佛料定了這老翁的身份不凡,一定會對他有所裨益。
江知寂深深看著她,這老人的身份他又如何布置,當年在朝堂上激流勇退,退隱歸鄉,跟他同時去的重臣,有許多都已經步入黃土,塵歸塵土歸土,消散成為過往雲煙。
溫綺羅卻知道他的身份,一個京城貴女,竟然會知道帝師的身份。
就像真的會未卜先知一般,他的心中隱約浮現出來一個荒謬的猜測,看著面前人靈動的眉眼,他卻始終不願意相信那個猜測。
若人有輪迴,那上一世應該會多苦,才會年紀輕輕便肩負著偌大一個溫家,負重前行。
「你希望我能拜他為師?為何,我從不需要一個師父。」江知寂認真看著她,漆黑的眼眸中滿是溫綺羅讀不懂的情緒。
有了明溪亭的事例在前,張口閉口都是師父,他實在不願再拜人為師,可溫綺羅眼眸中宛如春水流轉,字字句句都像是為了他好。
他不願看著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失望之色,便垂眸看著她。
溫綺羅一時語塞,此事應該如何說出來。
說她未卜先知,說她知道面前這人是帝師,將來肯定對他大有幫助?
這話都是說出來真的會有人信嗎?聽著便無比荒謬,江知寂的目光帶著深深的揣摩,仿佛能夠將人一眼看穿。溫綺羅定定看著他,語氣輕柔:「信我一次,可好。」
江知寂並沒有立刻應答。
而那老翁退歸田野這麼多年,好不容易見到這麼一個好苗子,哪裡肯就這麼放過。
當年朝廷內幾乎所有朝臣都同流合污,嘴上滿是仁義道德,可所行之事人神共憤,誰的手上不是沾滿了鮮血,誰的身上不是銅臭氣。
真正一心為民者下場不明,而草菅人命者深居高位,皇帝的眼中被花言巧語蒙蔽,看不清來時路,既然如此,他一個人的堅守好像也只是枉然,竟然看不見前面的光,看不到朝廷的未來,那他何必為此堅守。
故而急流勇退,在位極人臣時選擇致仕歸鄉,做一個隱匿田野間的老農。
他不看聖賢書,日日在田野中耕作,偶爾會教村子裡的孩童識字,並不受任何的束脩。
可心中真的一絲希望都沒有嗎?
他日日夜夜都在想,他所學的一身本領,所讀的那些書,只是為了餵飽那些人的權力。可如今看著溫綺羅,原本沉寂已久的心臟再一次煥發出新的神采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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