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夠在這樣銷金窟夜夜笙歌的人出手都很闊綽，為了博佳人一笑，不惜砸來許多好東西，茶葉便是其中的一樣。鴇母也算是見過許多名茶，卻還沒有聽說過哪種名茶會有如此味道，令人聞之精神也為之一振，被薰香熏得頭昏腦漲的大腦倏然一清。仿佛從暖洋洋的閣樓中步入冰天雪地中，這霜冷淡雅的香氣實在卓絕，鴇母眸光輕抬，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。
「鴇母且瞧瞧，這東西究竟如何。」溫綺羅語氣淡然從容，將罐子放在桌子面上，任由她好奇打量，唇角微微翹起，泰然道：「若是鴇母感興趣，不如去燒壺水來，泡開嘗嘗，便知道這滋味如何。」
鴇母哪裡還敢猶豫，直接讓人去燒了一壺熱水。不多時，青茶被泡開。
淡紅色的茶水倒是有幾分新奇，整個房內養滿了茶水的香氣，茶香四溢，漂浮在潔白茶盞中的翠綠茶葉浮浮沉沉，頗有意趣。
鴇母捧著茶盞，不顧茶水正燙，品了一小口，整個口腔之中迴蕩著甘甜的茶味，她含笑頷首：「此茶當真不凡，難怪明家郎君對此讚不絕口，原來是我坐井觀天，原先還以為是誇大其詞，可實在沒有想到，這世間竟有如此清雅素淡之茶，看似香氣極淡，實則繞樑三日而不散。」
這話說來倒是有幾分誇張，還有幾分討巧之意。單單是一個明溪亭，便身份不凡，可再看明溪亭對這女郎的態度中，還多了討好之意，不必多想便知道這女郎應當出身大富大貴之家，身份地位斐然，鴇母心神一凝，更多了幾分鄭重之色。
「女郎前來可是想要此茶在我樓內賣？」鴇母看向溫綺羅，語氣不自覺帶著敬重，笑著詢問。
不必說出生顯貴之家，便看不上蠅頭小利。但凡是在朝為官者，亦或者鐘鳴鼎食之家，家中都會有營生，否則根本就供養不起龐大的家族。往往許多不起眼的生意，都是出自他們之手，只是明面上會另外雇一個掌柜，實際上許多酒樓客棧賭坊背後真正的主人，基本都是另有其人。
鴇母不敢怠慢，態度愈發畢恭畢敬。
溫綺羅一直都在思考此事，若是按照京城的那一套，在此處顯然行不通。她單手撐著臉頰，抬起眼眸，看向江知寂，唇邊帶著若有所思的笑意：「不如這樣，每次售出一壺茶，便按照四六成利潤來分，茶葉由我來提供，鴇母只需要考慮將茶水賣出去即可。方才我見其他人都是另外買酒，可是這等法子？」
鴇母頷首，思索著溫綺羅話語之中的可行性。才子佳人，本就是一段佳話，其中不乏一些附庸風雅之輩，若真的腹中空空如也，並無墨水，哪怕是樓里的姑娘，也分不得半分的眼神。若是再買上一些樓內的酒水，才能博得佳人一個笑顏。
青茶的確不錯，若是按照溫綺羅所言，的確能賺到不少。
她點了點頭：「如此，便按照女郎所言，女郎六成利，我們樓里占四成。」
溫綺羅含笑搖了搖頭，她哪怕想賺銀錢也不至於用這樣的手段，手指敲了敲桌面，令人情不自禁把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，她道：「不必，我的意思是，我四成，春風樓六成，鴇母也見到了，茶是好茶，若是放在樓內賣，也是分毫不差的。」
鴇母並不否認，「女郎所言極是，只是六成利……我看還是不妥，不如這樣，女郎六成，樓內四成，這附近的青樓楚館，勾欄酒樓的掌柜，我與他們相識，這青茶不錯，我可以幫女郎，便當是與女郎結交，不知意下如何？」
溫長昀目光閃爍，多了幾分考量，不管出於哪一層，對她而言都沒有壞處，她並非察覺不到鴇母字裡行間的試探之意，這點試探她並不反感，相反，若是能認識這樣一位對下九流之中有些話語權的人，反倒是一件好事。想到這裡，她道：「可以。」
第251章 附庸風雅
一個大青樓的鴇母所見過認識的人都不在少數，更何況春風樓日日夜夜所來之人身份不凡，若是她有意結交，也並無不可。
「只是我此次出來，並未帶來多少青茶，若是鴇母覺得此茶不錯，不如簽下契書，白紙黑字，更為妥當。」溫綺羅淺笑嫣然，她這一笑便如同冰雪初融，不覺之間更拉近了幾分距離。
先前有幾分拘謹的鴇母此時也褪去心中無形的忌憚，笑容愈發真切，她掩唇笑道：「我這樓里的姑娘平日接待的恩客大多薄有家資，想來此茶應當不愁銷路。」
須臾，她吩咐樓里的小廝取來筆墨紙硯。
溫綺羅親自寫下兩份相同的契書，墨筆黑字，瀟灑之中不失大氣，竟然有名家風範，鴇母看了一會，不由得驚奇一笑：「女郎這字可是師從名家？當真是大氣磅礴。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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