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 暗中布局
「州丞大人，我記得對於此事會有帳目，帳目呢？」溫綺羅攤開手指，瑩瑩玉指在黯淡的光線下泛著冷玉一般的光澤，本該是綺麗的場景，可此時州丞卻完全沒有欣賞的興致。
州丞臉色陰沉，萬萬沒想到溫綺羅竟會如此難纏。
江知寂和溫綺羅對視一眼，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來州丞心中有鬼。
州丞唇邊帶著冷笑，不如起初那般和煦：「溫家女郎，本官知曉你是溫將軍的女兒，可無論如何，你未有官身，越過本官插手此事，這是僭越，似乎是……於禮不合吧。」
一雙眼眸微微眯起，再也裝不下。
「哦，於禮不合，那大人覺得，什麼才是禮，什麼合規矩？」溫綺羅步履輕盈，三兩步走到州丞面前，取下溫家軍的令牌。
那銅黃色的令牌上鐫刻著獸紋，哪怕只是一枚令牌也隱約可見肅殺之意，這枚令牌正是溫長昀得以號令溫家軍的令牌。朝野上下，誰人未聽說過溫家軍的神話。
這枚令牌，是真的可以召出溫家軍。
而這支溫家軍，只聽溫長昀的號令。見到此令牌，如同見到溫長昀。
州丞面色驟變。
「敢問州丞大人，現在，小女可否一觀帳目？」溫綺羅的語氣不緊不慢，並未將州丞的負隅頑抗放在心上。
江知寂寸步不離，以一種呵護的姿態將溫綺羅護在身邊。
他觀州丞面色，時而雙目陰沉，不知所思。時而雙目赤紅，暗含恨意，想必此人暗中應當還有保護傘，只是朝中勢力攀枝錯節，真若是查起來並非易事。州丞既然敢在水患之際做出暗度陳倉之事，背後那人的勢力想必官職不會太低。
「這……哎，諸位在此等候本官，本官親自取來帳目。」州丞正要離去，卻被不知何時在門外的聞墨低聲阻攔。
「稍等，本官與你一同前去。」聞墨神色淡淡，背著光，身上青衣勾勒出清瘦頎長的身影，當真是如同一株青竹，風華無雙。
既然是要取來帳目，不在視野之中便有造假的可能性。
若是帳目真有問題，當初做帳目時，定然會備有一本假帳目。
這樣直接去，也免去麻煩。
溫綺羅暗自點頭，也笑著應聲：「取帳目而已，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，我等與大人同去。」
庭院交錯，溫綺羅撐著傘，淡青色的傘面下，她神色淡漠。
走在最前面的州丞，步伐沉重。
官府後面是一個臨時住處，州丞從暗門之中取出來幾本厚厚的帳目。他眼周發紅，蒼老的臉頰上已經蹭了些灰塵，他低咳幾聲，畢恭畢敬道：「聞大人，這幾年的帳目都在這裡了。」
帳目上已經落了一層浮灰，想來在此已經放了不短的時間。
離開府衙，溫綺羅定定看著帳目，抬眸看向聞墨：「早先聽聞聞大人精通算學，這帳目恐有問題，還望大人查閱帳目的紕漏，官府糧倉內失蹤的糧，恐怕便和帳目有關係。」
「這是自然，分內之事。」聞墨並無不可，將帳目收攏。
公廨內，身穿官袍的州丞四平八穩地坐在太師椅上，大半張臉隱在黑沉沉的光線中，他的雙眼極度扭曲偏執，直直看向幾人離開的方向。
他唇邊綻出一個扭曲的笑意。
「既然你們不給我活路，既然要徹查到底，那便……都下地獄。」
每逢大災，都會有災民暴亂，身為官員，並未安撫民心，死在暴亂之中，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。
州丞漠然地想著，死去的，只是一個府尹，便是查，也查不到他身上。
賑災第二日，微雨。
早早便有流民在排隊等著施粥。
若是一直施粥，難免不會讓人產生惰性。溫綺羅不願看到這樣的畫面，她抬起眼眸，先前便想過會有這種問題產生，便早有準備。
如今雖是冬日，但這場持續十數日的暴雨令大壩決堤，淹毀無數農田、房屋。
以工代賑。
用米糧代替銀錢，或許能解決問題。
溫綺羅搖了搖頭，斂下眼眸，此事還需要再等等……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她要先弄明白，為何糧倉內會沒有糧食，那麼多糧怎會憑空消失。
還李縣丞一個清白。
願意開倉放糧填飽百姓肚子的人，溫綺羅卻不信這樣的官員會做出私留公糧的事。
回到客棧，明日還需要再繼續賑災。
溫綺羅沐浴完便早早睡下。
聞墨回到房內，點了一盞燈，浮在案几上，認真翻看著帳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