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妹妹。父親有令,你我二人近段時日莫要出門,安心在府中待著。」溫詩河看到溫綺羅頰上的那段血痕,忍不住顰眉,「有人傷你。」
她對溫綺羅的感情複雜,若真有旁人傷了溫綺羅,她心中竟是不自控地升起勃然怒氣。
溫詩河輕輕搖頭,挑眉:「我知道了,近段時日我不會出門。」
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玉簪,她從來都是非分明。
敵不犯我我不犯人,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軟弱忍讓,只會讓其變本加厲,再者,今日只是伏擊,她恰好遇到了江知寂。可隱匿的禍端並未消除,換言之,她隨時可能還會有危險。若是不引蛇出洞,恐怕她無法安睡。
正此時,清音疾走推開門楣,呈上一份紙書:「二娘子,這是溫家軍所予,是……城內大量購買火珠的人,都在這份名單上。」
溫綺羅把其上人名一一看過,揮了揮手,表示她知曉。
「清音,讓人把這上面的人都請過來,我要親自問。」溫綺羅將髮簪插入鬢髮間,理了理身上衣襟,不由得後脊生寒。自京城至蘭州府,樁樁件件,矛頭都對準了她。
她站在窗前,不甚明晰的日光透亮,雨後濕潤清風拂面,幾縷青絲隨風而動。滿袖盈風,溫綺羅扶著窗,眸中光影幽幽。
待到那些人被一一帶到,溫綺羅則要挨個審問。
一來,人多手雜。
大量購入火珠的人是多,有人是心生好奇,有人是要二販,可鋪子失火之事定然也與其中人脫不了干係。
避免誤傷,溫綺羅決定還是一一審問。
四四方方的房內,鉛灰陰天。房內的光線暗淡,溫綺羅與江知寂對視一眼,她清了清嗓子,看向被帶到的那人。
「柳四郎。」
溫綺羅念出那人的名字。
第154章 問審
溫家女郎,容色無雙,那人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穠艷秀麗的貴女,不由得睜圓了眼。旋即反應過來,自己正在家中莫名其妙便被溫家軍帶過來。
他低下頭:「這位娘子,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。我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。」
溫綺羅端詳他的面容,很年輕,但那股鐫刻在骨子裡的市井氣揮之不去。
「你於初八,在脂粉鋪子購入大量火珠,那火珠是用於何處?賞玩、收藏……亦或者是?」溫綺羅巧笑嫣然,哪怕是這樣的一個笑意,也並未讓這人放鬆警惕。
民怕官的本能恐懼,在此人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他的身體細看之下在發抖,他聲若蚊蠅:「我是做生意,這不近來火珠在城內時興,我也只是想賺點銀錢。」
歸根結底,新鮮的物什只在城內有,除了蘭州府城,餘下的縣、鄉,也會有富貴之家。他只是想賺一些銀錢,誰知道竟會被溫家的人帶來盤問。
他的眼神中有懼意、有膽怯,唯獨沒有躲閃。
溫綺羅放緩了聲音,唇角揚起:「好了,只是隨口一問,你出去吧。」
那人驀然睜大了眼睛:「我、我可以出去了嗎?」
溫綺羅漫不經心地點頭:「自然,我又不是抓你,只是問兩句話而已。」
他欣喜若狂,拜謝好幾句,這才歡天喜地地走了。
江知寂黑如寒星的雙眸定定落在溫綺羅身上,適才房內光線昏暗,本就在無限放大此人內心的焦灼不安,溫綺羅輕柔的聲音和輕緩的腳步聲無疑加重了此人內心的不安。
從前一個不諳世事的千金小姐,如今盤問的手段,竟然像是老練的獄卒。
到底是何緣故……莫非真的有人生而知之,會在一夕之間轉變如此之大嗎?
從第一個人這裡問不出什麼來,溫綺羅倒也不失望,命人立刻傳來下一個人。
如法炮製,接下來的幾人在這種壓抑昏暗的氛圍中俱是全盤托出。
大戶人家只是買來給族中孩子,也有人只是想做一些生意,還有人只是單純要買來收藏。
火珠製造起來倒是不難,可脂粉鋪子中所售火珠形態各異,又用了不同的工藝,璀璨晶瑩,哪怕用來收藏也使得。
不管是贈人亦或者自留,都不錯。
溫綺羅呷了口茶,心緒不寧。
接連問了這麼幾個人,一無所獲,她不免有些失望。若是製造失火之人不在這些人當中,那便有些難辦。
江知知道溫綺羅心急,便低聲安撫幾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