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可是溫家軍,戰無不勝的溫家軍,背後不僅是那些支持的百姓,還有溫長昀,若是被查出來,他遲早就要丟下這條小命。
他在外不斷磕頭,這人鬼哭狼嚎的動靜實在是大。
吸引了不少前來看熱鬧的人。
一隊穿著異服的行商站在圍觀百姓中,並不起眼。大抵是看熱鬧的心思多過注意他們的心思,再加上蘭州位於兩國交界處,蘭州府會出現大夏人也不奇怪,也就沒人會注意他們。
師爺看著那些圍觀百姓,忍不住搖了搖頭,他擺手:「不見不見,哪來的瘋子,趕緊走,不然打擾縣令大人辦案,賞你板子。」
無奈之下,那人只好踉蹌著站起來。
他這麼一鬧,當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。他四下看了一眼,又實在丟不起這個人,逃之夭夭。
赫連覺予看了一眼此人,看了一眼隨從。
隨從會意,立刻跟了上去。
溫詩河看著公廨大門,一眼便瞧見穿著異服的赫連覺予,眉頭微蹙。
大夏人?
大夏人和大夙面容有所不同,一眼便可分辨其中不同。
溫家鋪子被燒,對溫詩河而言,絕不是一件小事。她雖是不滿父親獨寵溫綺羅,可她溫家人何時由得外人來欺負,更何況,溫家鋪子紅火,對她百利而無一害。
她到公廨外便是為了搜查令配合溫家軍的協查,只是瞧見赫連覺予一行人,她便愈發感到驚疑。
若只是大夙人還好,若是其中還有大夏的手筆……未必只是為了針對溫家。
此事,要告知父親。
溫詩河多瞧了幾眼赫連覺予,便踏入公廨內。
寶塔寺位於城郊,漫山遍野的紅葉猩紅連綿成片。
千年古剎,端莊肅穆,灰撲撲的古寺誰能看得出來歷經千年之久,門口的大鐘早就發亮。但寶塔寺素來香火不斷,此時,山內一片清然寂靜。
地面濡濕,細密雨絲猶如沾著晨露的蛛網。
江知寂站在佛龕前看著外面的雨,他一身白衣如雪,端方清雅,看向那老態龍鐘的和尚。
「方丈,這世上……是否真的有人知曉未來?」
今日光線昏昧,佛龕之上的佛陀鍍了金身,鳳眼低垂,慈悲斂目。
方丈雙手合十,微微一笑:「這世間,本就無奇不有。」
江知寂唇角上揚,他跪坐在蒲團上,聲音清淡:「只是,我素來不信鬼力亂神。」
他闔著眼皮,想到了溫綺羅身上的種種神異之處。
不管是大肆收冰,還是其他,都像是能夠通曉未來。
「這世界,當真有鬼神嗎?」
「阿彌陀佛,人也好,神鬼也罷,只要未做傷天害理之事,是人是鬼又有何妨?」
江知寂心中困惑,漆黑的眼眸合了合,再次睜開時已經一片清明,他笑笑:「大師說得對,是我魔怔了。」
是人是鬼又如何,他既然認定了他的心,便再也不會回頭,亦是不會後悔。
「雨大路面濕滑,下山恐不易,小友不妨在寺中用過齋飯,待到雨停之後再下山?」方丈悲憫地笑道,仿佛紅塵勘破。
江知寂笑著應下。
山路崎嶇,溫綺羅撐著一把油紙傘。
鋪子著火,也算諸事不宜,江知藍便主動提議,溫綺羅不妨到寶塔寺拜拜,說不定便能去除晦氣。這寶塔寺在蘭州頗有盛名,聽說很是靈驗,不管是求子還是求得姻緣,大多能夠如願。
左右這幾日也無事,溫綺羅便決定到寶塔寺碰碰運氣。
三支香插入香爐中,溫綺羅虔誠跪在佛龕面前,拜了拜。
又逢下雨,山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濃重霧氣。
行至山腰,溫綺羅敏銳地捕捉到腳步踩到枯枝的窸窣聲,她還未來得及反應,下一秒,身後有黑衣人追上來,她身體反應更快,直接提著裙擺握緊了那小巧的弓箭。
這還是江知信贈的生辰禮,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用上了。
溫綺羅實在說不好自己是運氣好還是差,上個香也會被人伏擊。
距離愈發逼近時,溫綺羅舉起弓箭,一根箭矢射了出去。
但她肩膀上也擦過一道傷口。白皙的臉頰上落下一道短短的血線,下一刻,她便感覺到有些不對。
那箭矢上有迷藥。
「何人在此?」
糾斗聲太過明晰,江知寂瞧見霧色中寶藍色的身影,他記得溫綺羅有這件衣衫,立刻追上去,正瞧見被追擊的溫綺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