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,商人瞬間面露猙獰,猛地站起,欲要不顧顏面轟其出。
溫綺羅一抬手,制止了明溪亭,許是為了不使情勢惡化,「罷了罷了,我們也不必非為此強留。只是世人求器,何必戾氣相煎。」
明溪亭聞言,也只得依言退後一小步,微微頷首,兩人便並肩徐徐步出,只將暗線留待事後。
離開聚仙樓片刻,明溪亭的唇角微微翹起,似笑非笑:「想來未必只此一次,這些黑市販子,素來發的是賣命財。」
「當緊注意他們,若是兩國有這等隱蔽的連通之境,難保不會被敵手所察,屆時誰知這城是人還是鬼。」溫綺羅雙眸凝掃,未見疾色,只覺得這幽巷後燈下藏有微末風聲。
明溪亭無言,卻在她話音一落之時投去一瞥,隨著溫綺羅的腳步繞過一重巷道,悄然伺候在暗巷之側。
雲遮蔽日,將這幽靜小巷多了幾分蕭然,卻悄然駐足了不止一雙暗影。
待那班商旅草草瞭然其蹤後,悄然尾隨其後而去。
行至日暮,仍是相隔而游。他們行至一處隱秘的巷口,那裡巷道狹長,陰影密布。
風微微拂來,帶著幾分冷意。
然而,片刻之後的轉角處,為首商人繼而遲疑,倦然轉身面此逼仄的巷口,抬手間露出驚怯之色。顯是察覺有何異狀。
溫綺羅心微動,眼色發緊之間,亦有些許俏然之色。
可對方並非是單純的查覺而已。
恰是這時,黑影驟然來襲,驟然如洪水傾瀉,向他們二人的方向朝天捲去。
明溪亭心跳如鼓,快步衝上,急聲說道:「師傅小心!」
溫綺羅感受到陰影從巷口拋灑而下,明溪亭姬妾的喊聲似乎在空氣中倉皇激盪。
黑影從四周狹長的牆壁上撲至而來,蔓延如蛇,宛若夜色吞噬了白日的光明。
她緩緩地摘下綰住青絲的髮釵,長釵隱於喧鬧背後,閃出一絲寒光。
髮釵共有三把,是經她多次改良的匕首,暗藏於如瀑發間。
溫綺羅將身體重心微微一傾,靈巧如燕停於巷道間,眼神凌厲如劍。身形一轉,長釵在手中旋動,仞似靈蛇,冰涼中吐露尖利鋒芒。
巷中敵襲者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女子竟有點身手,紛紛將她圍在其中。
「如此明火執仗,於大街之上圍攻良民,倒是囂張得緊。」溫綺羅沉聲開口,那薄唇微揚的一抹笑,仿佛刀尖的霜雪。
為首的匪商冷哼一聲,臉上亦堆起幾分獰笑:「少廢話!誰叫你們多管閒事,那宣化眉窯瓷的買賣,不是你們能碰的!」
溫綺羅眉梢一挑,竟帶了幾分狡黠而戲謔的味道:「多管閒事?怕是踩了你們尾巴罷?來得正好,我倒要看看,你們能有什麼招數,金蟬脫殼!」
話音未落,匪商手中的長刀已迎面襲來,風聲蕭蕭,直奔溫綺羅的肩膀。她身形微一側轉,步伐靈動,幾乎貼著刀風而過,那銀鈴般的釵尖剎那閃出一道銀芒,「叮——」的一聲,準確地砍在刀身之上,震得那匪商虎口發麻,向後踉蹌一步。
「這美人,還是個彪悍的。」身後又有一人徑直衝來,手中短刃泛著森冷的寒光,明溪亭早有防備,腳下探步,如蒼鷹捕風,雙手交錯間驟然一扣,直接將對方握刀的手腕鉗制住。
明溪亭一腳將人踢開,飛來的袖箭卻迫得他連退數步,險險避過。
他目光一閃,低聲道:「師父,這群人怕是早有準備!」
溫綺羅微不可見地頷首,比起這些她更擔心明溪亭的安危。
畢竟他那花拳繡腿的功夫,想要應戰,還為時尚早。
「你且退下!」
她話音未落,旋即側身,一把反手將釵尖刺入另一名匪商的肩頭。
光影翻飛,她仿若夜幕中翩躚的靈蝶,步法刁鑽,刃光所至,卻是濺血未乾。
巷道狹隘,而人影交纏,彼此縛斗間刀光劍影攪作一團,逼得匪商愈發狂暴。
若不速戰速決,只怕今日折損不小。
「小娘子,當真不知死活!」
為首之人低吼一聲,手中已然換了利器,甩出一柄鐵鏈,長鏈旋轉之間如蛇舞,直向溫綺羅頸間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