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風習習,吹動溫綺羅的衣袂,襯得她腰若流紈素。她神色平靜,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已無關痛癢。
「女郎,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。一個青玉不足為懼,可她背後之人……」清音的聲音從一旁傳來,眸色深沉如夜,「您怎知那幕後之人,就定不是大娘子?」
溫綺羅聞言,眼眸微垂,沉默不語。
前世種種如走馬燈般閃過,她尤記得年少時,溫詩河不是這般心思多舛的女子,那時她總是跟在阿姐身後,怎能說全無姐妹情分?
她上一世的悲哀,生死由命,不僅怨不得溫詩河,相反還有一份恩情尚在。
阿姐替嫁和親他鄉,再未歸得故里。
這一樁一件,皆是她心頭燙印的隱痛。便是今世,溫詩河做了些許荒唐事,她又豈能不與她一條活路?
「命運當真對阿姐,就公平嗎?」溫綺羅喃喃自語,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。
若非江家先替溫家擋了那雪片似的彈劾奏疏,她根本就不會成為溫家女,溫詩河依舊是大將軍的天之驕女,又豈會捲入這些是非無端生詭?
說到底,溫詩河亦是命局中的一片浮萍,錯就錯在她不該存了害人之心。
可若真要對溫詩河痛下殺手,她又如何面對溫長昀?無論她姓江還是姓溫,溫長昀都是她的父親,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,是她此生最大的軟肋。
想到溫長昀,溫綺羅的心便如被針扎般疼痛。
父親為國戎裝三十載春秋,三代忠義,竟落得滿門凋零,棄之敝履的下場。而她溫綺羅,至死都不知屠她溫家滿門的幕後之人,究竟是誰。
她眼眶發熱,沉默片刻才道,「罷了。冤冤相報何時了。只要她不再生事,我便不再追究。」
清音看著溫綺羅,重瞳中流露出一絲心疼。
他也曾見過旁的名門閨秀,何曾見過誰家女兒如溫綺羅這般,步步謹慎,殫精竭慮。
第87章 礦上試器
溫綺羅與清音策馬而行,遠處的礦山愈發清晰地顯現在他們的眼前,淡淡的礦塵在日光下如同輕紗飄揚開來。
礦山上下,山匠們正緊鑼密鼓地忙碌著,溫綺羅的目光掠過場中的各種準備,一時之間,得失考量湧上心頭。
此刻,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走好這每一步,一如探步於深淵邊緣,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尋找彼岸的燈火。
礦山上塵土飛揚,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硫磺味。
溫綺羅翻身下馬,裙裾沾染了些許塵埃,她卻似渾然不覺,目光緊緊鎖在那堆積如山的黑色火器圓球上。
不遠處的方士已對火器配比了不同的劑量,進行試驗。
他們點燃引線,數枚火器在空中划過,火光在瞬間猛然爆裂,騰起的煙霧瀰漫開來。
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山谷,山上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。
「威力尚佳。」溫綺羅冷靜評價著,對此結果顯然是早有預期。
「二娘子,這些都是按您的吩咐新制的。」礦山管事張老三上前一步,躬身稟報,雖是粗獷的身材,可面上卻很恭敬。
溫綺羅微微頷首,纖纖玉指輕輕觸碰一顆圓球,觸感粗糙冰涼。
前世臨北便是憑藉這些火器,在與夙軍的交戰初期占儘先機,溫家也為此蒙難。
這一世,雖說還未正式與臨北國打過交道,可想來這大夏南下的背後,少不了臨北的挑唆。
而臨北本也未掌握這門制器之術,而是在發難大夙前,繞道而行攻下偏安一隅的南昭國,雖說南昭是彈丸之地,可正因大夙天子對大殿下蕭策的忌憚,始終未放蕭策南歸。
南境將士群龍無首,未及反應,一江之隔的南昭國已然易主。火器秘術也落入本就兵強馬壯的臨北國之手。
西南兩側夾擊突圍,只消幾年,臨北國妄圖兼併天下之心,路人皆知,也為時已晚。
想到此處,溫綺羅黛眉緊蹙,指尖用力,竟在圓球表面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痕。
「這些火器,威力雖大,卻勝在出其不意。一旦敵軍熟悉或是有了應對之策,便成了無用之物。」
清音在一旁附和道:「女郎所言極是。只要再以數次制敵,夏軍將領不會以為每回都是地裂災禍,重金懸賞能人巧匠共議克制的關竅,也是常理。長此以往,我軍恐怕……」他頓了頓,沒有繼續說下去,但其中的擔憂不言而喻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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