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上帶著雪松的清冽,這種清幽內斂的香氣,她再熟悉不過。
溫綺羅的手腕為他緊緊扣住,力道雖不大,卻透著幾分不可抗的鎮壓。二人瞬間靠得極近,與曾在京城陰差陽錯的那一幕重合,呼吸一滯。
溫綺羅腦中一片轟鳴,連躲閃的動作都忘記了。江知寂顯然也有一瞬間的恍惚,但很快便放開了她的手,迅速後退了一步,低聲道:「失禮。」
溫綺羅卻咬了咬牙,目光仍定在他身上,心念已經譁然。
這個動作,這氣息,這近距離的碰觸,若說不是熟識,她再也無法說服自己。
她胸口微微起伏,一抹冷笑掠過唇邊。
眼見江知寂轉身欲走,她毫不掩飾聲音中的繾綣,冷聲問道:「護國寺那夜窗戶未閉,一夜的風聲吹拂,往日竟沒看出,郎君狠絕如斯。」
江知寂的身影猛然一僵。
溫綺羅的語聲如冰霜薄貼,帶著難以言喻的涼意:「怎麼不說話了?郎君這般沉默,可是忘了當初在京城,我以為就此一別,再見無期。」
江知寂的手忽而攥緊袖口,指尖隱約發白,卻並未轉身,只是斂目凝神,半晌方沉聲開口:「娘子何故執念於過去?不過風影錯覺,實是沒有深究的必要。」
話音雖平,可尾音微顫如弦,顯然他未曾真正冷靜。他的話聽來似勸慰,卻又帶著幾分逃避疏離,仿佛刻意拉開距離般的自持,令溫綺羅眉眼微挑。
這般模稜兩可的言辭,更令她胸中怒意如火逾燃,久埋的疑慮在此刻蠢蠢欲動,甚至侵蝕她的極力克制。
她上前逼近一步,直直望向他的背影,不肯放鬆一分一毫。
「風影錯覺?」溫綺羅唇角稍彎出一絲涼意,「那便說來聽聽,護國寺廂房之內,那拂袖而去的『風』,又可有姓名?」
江知寂聞言,忽地緩緩轉身,他默視著她,沒有立即答話,兩人目光交匯,間在無聲的對峙中滴答如水流滑過。
溫綺羅眉目間一抹冷色愈發顯明,仿佛罩上一層霜雪,「郎君既捨不得說,便不必說了。恕小女就不留了,紫筠,送客。」
她身上積年的銳意此刻化為一柄利刃,直刺人心,竟逼得江知寂無計可施。
他站在原地,呼吸微微一滯,眼底情緒晦暗不明,那深潭般的目光仿佛盈滿話語,卻終究一個字也未說出口。
他終是垂下眼睫,袖中手指蜷了又松、鬆了又蜷,仿佛攥緊的不止是衣衫,還有那解不開的心事。
「二娘子。」他最終輕聲喚了一句,與方才的冷傲疏離截然不同,語氣低沉沙啞,隱約帶著點無力的掙扎感。
可當話音出口時,卻仿佛帶走了他所有的情緒,嗓音又變得清淡無波,「既如此……我走便是。」
他轉身時動作快而堅決,寬大的袖擺一掀,像是一陣沉風卷過帷幔,熟悉的雪松清氣隨之散淡。
他行至門邊,卻在即將出門時腳步一頓,喉嚨如被什麼堵住般張合了一下,可他還是沒有回頭,那聲音低得幾不可聞:「我亦…有我的苦衷。」
說完,未待回應,他推門而去,身影埋入那光線如舊的庭院。
門扇尚未閉嚴,一絲涼風從縫隙中灌入室內,那盞被碰歪的燭火晃了兩下,終究還是熄了。
溫綺羅怔立原地未動,冷風貼著她的頸側滑進衣領,她卻不自覺地攥緊了雙手。
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將她拉回現實,方才積蓄起來怒意仿佛驟然泄了氣,她胸口隱隱發酸,腦海中不斷迴響的,是那句輕不可聞的「苦衷」,一聲聲竟似扣打著她的心弦,讓她亂了陣腳。
「苦衷?」她低聲重複著江知寂留下的話語,旋即自嘲般輕嗤一聲,「我又能信些什麼?」
可說是自問,偏偏只能沉於無解。
她緩緩鬆開緊攥的雙拳,手心已是一片微微發紅的印痕。
微微抬頭間,她瞧見自己眉目映在燭台旁偏暗的銅鏡上,眼尾仿佛泛起一絲濕潤,那僅存的一點明艷在室內格外寂寥。
溫綺羅倏地別過頭,不願再看鏡中之影。=quothrgt
哦豁,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/24_b/bjZi9.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gt.)
spangt: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