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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知寂最終決定撤退,並非毫無原因。

未幾,風聲撤,廳內再度恢復了常態。

太后將袖口一抖,輕輕按住畫卷邊緣,目光半倚冷暖,若有所思。接著她緩緩起身,言語卻顯露倦意,「罷了,今日不過是閒散談畫,也勞了你們幾個待到這般時辰。你們再用些蓮羹,就散了吧。明日自會有嬤嬤送兩個娘子回府。」

一眾人隨太后示意,紛紛欠身告退。

溫綺羅端雅隨列,不動聲色地被人群簇擁送至遊廊,但耳畔風聲吹來時,她已感知了一道灼熱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背後,不遠不近,卻偏偏像一簇火,不甘熄滅。

「溫二娘子!」蕭策的呼聲帶了細察中的不容逃遁,響徹整條夾廊深徑。

溫綺羅止步,旋身回雅。月光半泄,照徹她眉間的安定,用溫和回望徹底將他那句無形的質詢截斷在喉間。

蕭策走近,動作從容卻眼中蘊藏輕微焦灼,語調更是別與平時,「皇祖母今日探你,並非意有所偏。只是宮中人事紛繁,這般反覆,也不過為了因勢求全。」

溫綺羅雙目略眯,幾不可察,旋即唇動聲起,化作一片溫柔語辭,句聲卻清醒似針雪。她道:「臣女明白太后娘娘一番苦心,也知這情深意味。」

語辭至此,似是停住。可蕭策面色未得緩解,反化一抹緊張,仿佛怕她再說出一言推他萬丈深淵。

「但臣女知深淺,亦知分寸。」她語氣含笑,清冷鎖定他雙目:「臣女此生但願以好生孝道,善事家族,將來許個良人,無需旁外籠乎之事。」

「你……」蕭策忽然皺眉,起初像是驚愣,無措,「良人?你已婚配?」

溫綺羅未答反笑,仿佛對他那一聲追問毫無察覺,周身依舊清遠如初並無一步逾規。

「殿下若無他事,臣女便先行退下了。」溫綺羅施然作揖,身影消失廊轉,而似連月夜分光都沾不到她半點搖動。

獨留下蕭策眉壓深暗,衣下手指蜷起,緩慢又遲疑似的將手縮進深袖中,未言半語,卻連整片望月凝雲俱然化作落空般寂靜。

溫詩河亦落定在不遠處,瞥見溫綺羅離開,而蕭策佇足的模樣,眸中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深沉,想來二妹妹已是捷足先登,可這奪嫡九死一生,想來溫綺羅……也不至混沌如斯。

月影斜垂,玄青厚瓦上印著層層飛鳥掠過的痕跡。

溫綺羅走過禪院外的迴廊,腳步無聲,卻心緒未寧。忽然,耳畔傳來幾聲輕動,她頓時駐足,面上神色不顯,掌心卻已握緊袖中防身的小物。

「何人在此?」她冷聲以對。

沉啞的男音從廊柱後響起,不高不低,每個字卻都不偏不倚,落在耳畔如低低地敲擊,「別來無恙,溫二娘子。」

她凌厲側頭,月光下,那人初始只露出一個深藏的身影,隨之踱步而近,衣袂翻飛間,露出熟悉的惟帽,和眉骨分明的輪廓。

「虞家郎君?」溫綺羅輕聲喚出他的名字,帶著一絲探詢之意。

「溫二娘子好眼力。這護國寺香火旺盛,在下在邊境時也多有耳聞。」他的笑容讓人猜不透,既曉風閒雲,又帶深意。

溫綺羅沒有回應他的言語,太后臨至,這護國寺早有重重羽林衛把守。一介商賈怎能說來就來?

她頗為淡然地側身,靜靜看著他,此人神出鬼沒,如今更是有了手眼通天的本事,「郎君出現在此地,寺中恰逢貴人下榻,若說是巧合,怕連你自己都難信吧?」

虞家郎君忽地靠近了半步,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:「那你覺得,我是為了什麼?」隔著輕曼的惟簾,她依稀借著月色試圖看清他的眉眼。

他的身影與那輪冷月一同拉長,幾乎將她包圍。

溫綺羅步子輕挪,呼吸一窒,不動聲色地拉開三尺的距離:「郎君想來也知,若是不奉旨意,擅闖此地如履薄冰,不知此番冒險,究竟是為財,還是因人?」

沒等他答話,她復又一笑:「不過依我看,無論為何,終究不過是徒勞。」

虞家郎君隨意倚在青石欄杆上,眼角染了幾分薄薄的笑意,仿佛看到了難得的趣事:「娘子不僅慧眼識珠,還心思澄明。此行本是徒勞,可若見到娘子,那又另當別論,此為因緣際會。只是不知娘子又當如何看我,是瘋子,還是…索命之徒?」

「瘋子?郎君何須妄自菲薄。」溫綺羅頓了頓,似漫不經心答道,「這索命之徒嘛……你自是端得起這大逆不道的罪名。尚需一點籌謀之心,不過以小女的蒲柳之姿,卻覺郎君未必甘願為之。」

一陣夜風拂過,拂起兩人的衣袖雲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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