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太子之位……」太后嘆息一聲,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,「你父皇遲遲不肯立儲,便是為了平衡朝中勢力,避免兄弟鬩牆。可如今看來,這反而成了禍根。」
蕭策眼中閃過一絲冷芒,「皇祖母,孫兒以為,與其被動防守,不如主動出擊,引蛇出洞。」他頓了頓,繼續說道,「孫兒此次回京,不如就裝作對太子之位勢在必得,也好讓那些暗中覬覦之人露出馬腳。」
太后聞言,眉頭微蹙,沉思良久,「策兒,你這法子雖好,卻也危險。若是稍有不慎,便會成為他人的眼中釘,肉中刺。」後半句話,她卻是咽回了肚裡。
只怕,還包括你的父皇。
但她未言明,不代表蕭策毫無察覺,他感懷道,「皇祖母放心,在南疆戰事頻繁,這些年孫兒也能遊刃有餘,京中不比邊疆,貴人多,行動局限性大,他們做事也要仔細著些。孫兒會提前暗中部署,只待時機成熟,便可將幕後之人,一網打盡。」
太后看著蕭策自信的模樣,心中稍安,卻又想起一事,問道:「策兒,那溫家姐妹,哀家瞧著倒是好的。怎的與你在一處?」
聞言,蕭策點了點頭,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溫家姐妹,「今日多虧了溫二娘子,她臨危不亂,與我合擊敵手,護著一眾女眷,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,才沒讓歹人傷及無辜。」
太后聞言,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策一眼,「哦?哀家瞧著,策兒對這溫二娘子,倒是頗為上心啊。」
蕭策耳根微紅,卻坦然道,「溫二娘子玲瓏心思,實屬難得。」
太后見他如此坦蕩,也不再打趣,只笑道:「如此說來,這溫二娘子倒是個難得的女子。哀家瞧著,那溫大小姐也是個通透的。既如此,哀家今晚便設宴,請溫家姐妹過來一敘。」
蕭策掩去眼底的情緒,作揖道,「皇祖母聖明。」
第34章 太后青眼
因著在護國寺祈福之故,故而這宴設的也是素齋。溫綺羅和溫詩河打扮的亦是素淨,在宮女的引領下,提前到膳廳等候太后鳳駕。
席間,太后對溫家姐妹噓寒問暖,不時問起一些閨閣瑣事。
溫詩河言行舉止間都透著大家閨秀的矜持,而溫綺羅則落落大方,應對得體。太后幾次有意無意地提及蕭策,溫詩河羞紅了臉,低垂著頭,只以為今日太后有意試探,是衝著幾人婚事而來。
唯獨溫綺羅神色如常,只淺笑以對,並未流露出任何傾慕之意。這王公貴族選擇新婦,挑選一番本是情理之中,可若是你主動走入視野,那便是居心叵測,早有圖謀。
能在宮廷浸染數十年屹立不倒的女子,做事只會更加謹慎,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,也不會成為她的選擇。
太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,心中對這溫二娘子,是多了幾分欣賞。可這比起成為皇家婦的考驗,尤其是蕭策的王妃,極有可能是日後母儀天下的那位。還是遠遠不夠。
「綺羅丫頭,」太后慈祥地問道,「哀家聽聞,你自幼便喜歡讀書,尤其精通詩詞歌賦?」
溫詩河聞言,握著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緊。她不喜讀書,在京中也算不得什麼秘密。可顯然太后對這詩書禮教之事,很是在意。
「回太后娘娘,」溫綺羅恭敬地答道,「臣女只是略懂皮毛,不敢當『精通』二字。」
「你這孩子,倒是謙虛。」太后笑道,忽然興起,「哀家這裡有一副殘缺的古畫,不知你可否幫哀家補全?」
說罷,太后就示意掌事嬤嬤取來一幅殘破的古畫,「這是當年哀家晉為妃位時,先帝御賜的賀禮,也算是伴隨了哀家這些年。可惜常年在庫房,遭了這蟲蛀鼠咬,有了殘缺,著實可惜。」
畫卷緩緩展開,是一幅氣勢磅礴的江山社稷圖,只是如今山河破碎,墨跡斑駁,令人惋惜。溫詩河掩唇驚嘆,只覺得可惜了這幅絕世佳作。
而溫綺羅的目光卻定格在畫卷上,久久不語。上一世,她也曾見過這幅畫,只是那時它完好無損,懸掛在太后的寢宮之中。而如今,這幅畫的殘缺,卻像極了大夙即將面臨的風雨飄搖,岌岌可危。
太后見溫綺羅看得出神,便問道:「可看出些什麼?」
溫綺羅心中一凜,太后此舉,分明是在試探自己。修補古畫,並非易事,稍有不慎,便會弄巧成拙,反而毀了這幅畫。可若是不接,又顯得自己推脫敷衍,落人口實。
她斂起思緒,上前一步,細細端詳著畫卷上的殘破之處,輕聲道,「回太后,這畫雖殘破,卻更添了幾分滄桑之感,仿佛在訴說著這江山的興衰榮辱。」
電光火石之間,溫綺羅心中已有了計較。「臣女才疏學淺,不敢妄言修補,只怕會玷污了這幅佳作。不過畫與人之間,有相同,也有不同。畫師作畫時的心境,綺羅難能效仿,而綺羅生於盛世,抬眸所見,皆是錦繡山河。故此,這畫龍點睛是難,可若娘娘不棄,綺羅願盡綿薄之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