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聽說還是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,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,整日裡也不說話,跟個啞巴似的。」另一個管園林的婆子附和道,眼中充滿了鄙夷。
「我瞧著啊,他八成是什麼犯了事的,被賣到這兒來了。」膳房婆子壓低聲音,故作神秘地說道。
她們的議論聲雖然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了清音的耳中。
他握著水桶的手微微收緊,指節泛白,表面仍是風清雲朗,彷佛什麼都未聽到一般。
他並非聾子,這些日子以來,府中下人們的閒言碎語他都聽在耳里,但小不忍則亂大謀。
霎時,聽聞一道清煦的女音從不遠處傳來,「你們有空聚在這裡嚼舌,可是府里的活計都幹完了?」
溫綺羅的身影出現在後院,目光冷冽地掃過那幾個粗使婆子,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。
那幾個婆子頓時嚇得噤若寒蟬,紛紛跪倒在地,「奴婢多嘴,二娘子莫要與我等一般見識!」
「清音,你過來。」溫綺羅並未理會她們,而是朝清音招了招手。
清音提著水桶走到溫綺羅面前,心中不明所以。
「她們說的話,你都聽到了?」溫綺羅輕聲問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。
清音微微點頭,並未否認。
「他是我院裡的人,是非功過自有我的主意。若是爾等再對他無禮,我便做主把那些嚼舌惹事的,發賣出府去。」她語氣凌厲,眼中閃過一絲寒光,「聽明白了嗎?」
幾個婆子嚇得魂飛魄散,連連磕頭求饒,「聽明白了,聽明白了!」
清音心中微動,他抬起頭,目光複雜地看了溫綺羅一眼,低聲道:「多謝女郎。」
溫綺羅的餘光瞥見清音袖口下緊握的拳頭,心中瞭然。她並非不明白這些下人們的嘴臉,往日只是無心理會。如今敲打一番,也算是給清音一個交代。
溫綺羅只當舉手之勞,不以為意,轉身離去的背影仿佛一株傲然挺立的梅花,散發著清微的暗香。
這事很快就在府中傳了起來,女使們從未見過二娘子如此維護一個奴僕,尤其是清音這樣一個來歷不明,又身懷異瞳的怪胎。
好在誰人不知二娘子是大將軍的掌上明珠,最是受寵。便是心下有什麼念想,也不敢再對清音指指點點。
溫綺羅敲打僕人的消息,不脛而走。青玉得知後仍是拎得清自己的身份,不免在早訓時又對各房管事一番訓誡。有了這番撐腰的作態,別說他只是一介重瞳,便真是精怪所化,也得裝聾作啞了才是。
這溫府上下人對清音的態度轉變之快,猶如盛京的凜冬,說變就變。
原先那些躲他如蛇蠍的女使婆子,如今見了他,都點頭哈腰,殷勤備至,甚至還有那膽大的女使,偷偷往他的寢室里塞一些糕點蜜餞,明里暗裡地示好。
清音只作不知,依舊沉默寡言,每日只管做好溫綺羅吩咐的事情。
溫府對比京中其他官宦府邸的家族關係,已不知好了多少。主母已逝,家中唯有嫡出的女郎尚未婚配,主君常年領兵在外,府中沒有正經主子,也就沒有磋磨下人的先例。
可論起這後宅中的生存之道,欺軟怕硬,趨炎附勢仍是之主流。青玉所求,也無外乎是主家順心,莫讓這些粗使下人招了主家的臉面。
溫綺羅揉了揉額角,連日來收購冰塊的事情進展並不順利。如今不知是溫府樹大招風,惹了誰的眼,收冰一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。
不出所料,冰價一路飛漲,連續幾個莊家購入,也讓市面上的存冰越來越少。她盤帳時就發現手中的冰塊遠達不到預期。
「去查查,最近還有誰在大量收購冰塊。」溫綺羅吩咐紫珠道。
紫珠領命而去,不多時便帶回了消息,溫綺羅倒沒有想到,彼時溫府雙姝的婚事還未定下,一舉一動間就已會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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蘭州府城郊的一處隱秘莊子,江知寂輕倚在紫檀木雕花椅上,「溫二娘子真是大手筆,這京城的冰窖都快被她搬空了。」
「正是,屬下也打探過了,溫府上下都在忙著收冰,就連二娘子的院子裡也堆滿了冰塊。屬下愚鈍,還猜不透這溫二娘子的用意。」對面的屬下拱手道。
江知寂放下手中的玉玦,眼中閃過一絲寒芒,「既然猜不透,那便等著瞧好了。吩咐下去繼續收冰。」
京城,戶部尚書府前如龍魚貫,嘈雜非凡。可顧恆之的書房內氣氛卻有些凝重。
「溫長昀這老狐狸,寒冬臘月買冰?冰又不能做軍備!他買這些冰來,所為何用?」顧恆之來回踱步,眉頭緊鎖。如今大夏頻繁入侵,正是朝堂用人之時,並不是動溫家的好時機。
可這溫長昀一日不除,便是他的心腹大患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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