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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歲問:「去哪裡?」

沈年停下腳步,望了眼前頭的樓閣——扇佪坊,是家妓坊,他眉蹙了蹙,道:「你不該捲入此局。」

雪很大,風聲像貼在耳朵邊上叫囂,歲歲隱約知道再往前走,便是一汪漩渦了。

可有時候人就是如此,一念到底,知淵而行。

從她第一眼見到沈年時,見到他眼底的灼光與野風,而今被這野風吹到深淵與漩渦前,她已然不能也不願置之身外了。

歲歲:「可是值得。」

沈年不語,清淡眼眸里卻漾開層層波紋,他提步逕自再向前走,歲歲便緊緊跟在他身後。

天邊乍起一團烈焰紅光,光影之下,扇徊坊上燃起熊熊大火。

「走水了,走水了!」

呼喊聲由遠及近,沈年腳步加快,繞到扇徊坊後院,火勢還未蔓延到這一處來,他從腰間取出匕首,劈開柴房的鎖。

柴房深處綁著一個女子,沈年上前喚道:「賀姝。」

原來她就是賀濂江的妹妹賀姝,歲歲正眸看去,見其髮絲凌亂,衣裳襤褸,卻也難掩清秀本色,不怪乎六皇子梁驚賦會看上她。

沈年替她解開繩子,賀姝虛弱站起身來,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道:「六……六……,走,快走……」

話音將落,還未能參解其中意思,只見房門口悠悠走來一湖袍男子,縱立於粗柴簡屋間,也是一身華貴氣質。

歲歲一怔:「六哥?」

梁驚賦目色中亦閃過一絲詫異,又迅速恢復狠戾之色:「歲歲,過來。」

歲歲身子未動,回眸看了一眼賀姝,但見其兩眼一翻,直愣愣倒在地上,方才說話時的那一口氣已是強弩之末。

沈年面色沉了下去,眸底風雨如晦:「你給她下毒了?」

梁驚賦一笑:「她謀害本王誅九族都不為過,本王不過賜她一杯鳩酒,已經是莫大的仁慈。」

火勢從前院蔓延至此,黑煙縷縷,濃煙之下,窺不見遠穹上那道明月。

再不走已是來不及,歲歲攥著沈年跑出扇徊坊,梁驚賦的步子卻是分外悠哉游哉。

直到退到安全處,那扇徊坊被燒得只剩下一個空架子,陣陣黑煙燻著空中白雪,很多時候,白的太容易被熏成黑的。

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宋岐蒼,抬手指道:「好你個沈年,竟敢在採運日縱火燒樓!」

歲歲眉微蹙了蹙,梁驚賦抬手一揮打在宋岐蒼腦袋上,「宋左監,你就是這樣辦事的?當著本王與公主的面顛倒黑白,你這身官服還想不想要了!」

宋岐蒼捂著腦門,看了眼歲歲,心想元暮公主同六殿下不是一夥的麼,便道:「不是六殿下您讓我……」

話還沒說完,腦門子又被梁驚賦一掄,「還不趕緊下去把這縱火案查清楚了!」

宋岐蒼一愣,連忙點頭哈腰稱是,捂著作疼的腦袋趕去扇佪坊附近,裝模作樣辦起案來。

梁驚賦瞥了眼歲歲,隱有怒色,嘴上卻笑著道:「六哥就不打擾妹妹採運了,只是天色已晚,妹妹還是早些回宮較好。」

歲歲點頭,道了幾句閒話,見梁驚賦的身影消逝於夜色中後,才道:「他們想陷害你。」

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,沈年望了眼被燒成廢墟的扇佪坊,他到底沒能救成賀姝,負了賀濂江所託。

身處漩渦之中,任憑人怎麼划動,似乎也只是在原地打轉。

「我又欠了你一回。」沈年道。

倘今夜歲歲不陷入此局,這縱火的罪名他便坐定了。

細雪落在頰側,有些微涼,也叫人清醒。

歲歲:「我不想你和我之間算得這麼清楚。」

陷入這場局也是她自投羅網罷了,這一刻歲歲仿佛明白了平華帝的那句話,她道:「人皆曰予知,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,而莫之知辟也。」

沈年看了她一眼,月色灑在她的眸子裡,有一種清醒的惘然,這不衝突。

沈年:「孔老的話?其實我更中意另一句:明知不可為而為之。」

歲歲伸出手接雪,雪花化水的那一刻,她聽到這話,眸子裡閃過一剎清明,只是稍縱即逝。

她知道自己和沈年終究不一樣,她困囿於這寸寸方圓間,已然收了一身稜角,怎敢嚮往那條荒腔走板之路。

月色比先前更亮了一些,她突然鼓起勇氣,邀請道:「走走嗎?」

話音響起時,那清朗聲音亦同時道:「走走吧。」

往年的採運日要直到亥時人潮才漸漸散去,因此此刻其實還算早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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