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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中,不知誰將話題引到詩才學賦上,少年們爭相起身吟詩作對一展才情,其中不乏阿諛奉承之句。

歲歲手托著腮幫,透過珠簾,但聽得一群人喋喋不休,你吟一句我作一對,文人之間較起勁來,有如敞篷茅舍下的大白鵝,吱吱嘎嘎地聒噪個不停。

忽有一人指向席間一埋頭吭吃的少年,道:「趙無塵,你為何不獻詩於小殿下,究竟是不能還是不願啊?」

那喚作趙無塵的少年被點到名字,不由得呆呆站起身來,嘴邊的油漬還未擦去,支吾道:「不,不是,容我想想……」

說著當真垂下頭認真思考起來,憋了半天,紅著臉道:「小殿下……美、美矣。」

眾人哄堂大笑,有人諷道:「這也算詩?」

簾後,歲歲淡淡一笑,道:「倒也算句五言。」

趙無塵一愣,清澈目光尋向簾後之人,縱使許多年後,他也難忘這初見的場景。

燈影綽綽,弦聲絲絲,歲歲清脆之聲撞入其耳,像一鐺銀鈴在他心頭響了又響,久久不絕,縱瞧不清簾後容顏,卻已在他心上畫下絕色一筆。

一時席間鴉雀無聲,眾人皆識相地略過這個話題。

至戌時宴散,歲歲離席離得早,回鳳陽宮的路上落起小雨,冷風不斷卷著雨點子打在身上,這個時節降夜雨,最是折磨人。

好在欺春、伴雪帶了傘,途經曰華道,遠遠瞧見雨幕之中有兩人淋著雨狼狽而行。

欺春詫異道:「那兩位似乎是趙將軍和趙公子。」

歲歲停下腳步,輕聲吩咐:「正好多了傘,伴雪你去送把傘給趙將軍。」

伴雪應道:「是」,便往雨簾中行去。

雨點越落越大,蒼穹之上乍有雷電撕裂長空。

趙無塵收到傘先是一愣,而後隔著深重的雨幕深深一揖。

雨絲洋洋灑灑,電光乍亮之際,歲歲望見趙無塵頗為鄭重又略帶笨拙的神情,隔著雨幕,她朝他微一點頭,嘴角有清淺笑意,旋即轉身朝鳳陽宮行回。

將行至宮苑前,遠遠瞧見宮門口擺了一樣小件物什。

雨點大,夜色暗,若不仔細瞧當真發現不了,歲歲快步走去,只見這地上擺著的是一個錦盒,孤零零地躺在雨里,頗顯落寞。

伴雪拾起錦盒,眼底閃過一絲訝異,「奴婢記得殿下贈沈夫子的浮光玉便是用這錦盒裝的,怎的這盒子自己又回來了?」

歲歲一怔,接過錦盒便迅速往屋裡走,又喚欺春尋來乾淨帕子,親手把這錦盒上的泥漬擦拭得一乾二淨。

欺春不解:「殿下為何這般寶貝這盒子?是有什麼玄妙之處嗎?」

歲歲捏著帕子的指節一頓,眼底恍惚閃過種種回憶,她笑著說:「有些物,見到時像見到了故人。」

欺春撓著頭:「故人?是殿下思念的人嗎?如果是思念的人,為何不去見他呢?」

歲歲輕輕打開盒蓋,她並不一瞬間完全打開,而是緩緩掀來,一點一點看著裡頭的東西呈現在眼前,像在刻意製造一種期待。

歲歲:「有些人,見到了反而徒生遺憾。」

那種一早就被判了死刑的關係,越多見一面,便越清醒而惘然地明白,這世間總是有太多求不得的遺憾。

如徒手捕風,一攬成空。

欺春嘟著嘴,理解了半天,又想了半天,卻道:「奴婢還是不明白,倘若奴婢有了思念的人,定會馬不停蹄地去找他。」

歲歲愣了愣,有一瞬間的惘然,她不語,錦盒的蓋子被完全打開時,裡頭正靜靜躺著一方潔白的帕子。

帕子上傳來一陣梅香,歲歲想起這是那晚自己借給沈年用以包紮傷口的帕子。

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了,上面隱約透著幾點墨跡,歲歲將它攤開來,看見帕子的右上角被寫了一行字。

沈年的字並不好看,但他下筆極重,每一縷墨跡都直透布帛,倒也很符合他身骨里悍然不動的烈性。

寫的是李後主的一句詞:世事漫隨流水,算來一夢浮生。

詞下還有四個字:生辰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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