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雁秋在石殿門口,站了許半晌,須臾,從袖間拿出半枚木槿玉佩,是虞妃雪磨合的那一枚,她把玉佩遞給冷鶴月,看著季陵春連嘆了幾口氣。
冷鶴月伸手接過玉佩,仔細摩挲一陣,道:「母親,這是......」
凌雁秋望著師卿卿的背影,良久後,道:「去吧,春兒長大了,有些事情總該是要知道的。」
季陵春一臉茫然,道:「祖母,什麼事情?」
冷鶴月笑了笑,摸著季陵春後背輕聲道:「母親說的是,這事總不能瞞她一輩子。」
凌雁秋轉身長嘆,不再看師卿卿和季司離,道:「你趕緊去追他們腳跟吧,別忘了讓司離回家!」
一語末了,凌雁秋剛想開口叫季聞麟帶領清虛道弟子回宗,誰知一回頭,就見季聞麟還在神遊天外,狠狠地嘆了幾口氣,氣得腦門鐵青也不管他了,自己先走一步。
陰霾散去,天色漸明。
季司離和虞期、蘇姝三人站在城門口,靜靜望著樹下的三人,沉默片刻,冷鶴月先開口,道:「師姑娘。」
師卿卿道:「季夫人找我是有什麼事?」
頓了頓,冷鶴月與季陵春先是行了一禮,師卿卿受寵若驚,連忙伸手阻止道:「季夫人,這是為何?」
冷鶴月柔笑道:「師姑娘,謝謝你。」
師卿卿看著她,茫然道:「啊?謝我什麼?」
季陵春轉身走了幾步,拾起地上一根細長樹枝定了一定,忽然腳下一滑撥出弧度,木枝抬於胸前旋身劃出一個光圈,在平平刺出,帶著一絲微風掠過師卿卿的面頰。
師卿卿凝望著她,沉沉想了半晌也沒看懂,問道:「陵春,這是什麼?」
季陵春答道:「這是阿嫣生平所學第一招劍法,師前輩所傳,清風徐來。」
師卿卿身子微顫,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了,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,顫聲地道:「清風徐來,你怎麼知道的?不對,你不是姓季嗎?季陵春,季茹嫣......」
她喃喃自語地道:「季茹嫣......師茹嫣?阿嫣?」
季陵春眼角啜著淚花重重點頭,聲音嗚咽地道:「師前輩,我......我是阿嫣啊。」
師卿卿雙目通紅,反應有些遲鈍,懵然道:「阿嫣......你是阿嫣?阿嫣不是在沐墟宮被......」
她猛地抬頭看著冷鶴月,道:「阿嫣沒死?她當年一個人逃了出來......」
冷鶴月輕輕點頭,道:「那一日,虞公子救了從鷹巢寮逃出來的阿嫣,在半路上,我見阿嫣衝撞了陰靈,身上受了傷,就把阿嫣帶回了雲間香雪海。」
她望著師卿卿道:「師姑娘,謝謝你把春兒照顧得這麼好。」
霎時,師卿卿瞬時明白了那日在羨香居,冷鶴月莫名對她說的那句謝謝是什麼意思,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,嘴裡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季陵春也好久說不出話,上前一把抱住師卿卿,緊緊地抱著她不放,師卿卿喉間幾度滑動,難以自抑地拍了拍季陵春後背。
過了好半晌,她深吸了幾口氣,聲音悶悶地,道:「阿嫣......你還活著,沒事、沒事便好。」
季陵春道:「我沒事,只是很想你,我害怕,再也見不到你了。」
師卿卿聲音發顫道:「還是那麼愛哭鼻子,我們阿嫣......怎麼長這麼大了呢!」
說完,季陵春鬆開了她,抬手給師卿卿抹著眼淚,師卿卿笑了笑自己抬手擦掉了。冷鶴月抬手放在季陵春肩膀上,輕聲道:「師姑娘,若是沒有你,陵春也不能安然長這麼大。」
師卿卿淚中帶笑,道:「好,能見著她長大,比什麼都好!」
季陵春卻道:「過去的事情我都記起來了,我還記得虞婆婆,夜宴雙花,就是虞婆婆講給我聽的。我還記得你教導我,有些東西要從小開始學起,啊對了,還教我怎麼拿劍淨面......」
師卿卿立即抬手,想要堵住她嘴,道:「你說的什麼!那時候你還小,劍都提不起來,你這孩子淨胡說。」
季陵春喜笑顏開,樂笑幾聲忍不住又抱住了師卿卿,道:「以前的事情我沒忘,你也沒忘。」
師卿卿微微一怔,把手放在她發頂,拍了拍道:「阿嫣,多大人了還要抱。」
這時,虞期和蘇姝朝她走了過來,先是對冷鶴月和師卿卿行了一禮,而後虞期開口道:「姑娘,我和蘇姝要走了。」
「走?你們要去哪?」
「我和蘇姝已經商量過了,我們先去君臨城祭拜虞晚人,再去我娘的墳墓上看看,之後和蘇姝建個房子住下來。」
「去君臨城?那我與你們一起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