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卿卿轉過身見步知儀背對著眾人,伸手扒著自己的衣襟,露出一片敞亮的胸膛,只胸口一片脈絡出現黑色血紋,再抬眸看著他的下巴,舌頭沒發黑,輕輕彈了彈他的腦殼,步知儀反應激烈霎時就要拔劍。另外幾名修為較低的弟子就比較嚴重,舌頭已經發黑了,雙目黑瞳開始失色。
她抬手將步知儀的劍按回了劍鞘,制止道:「反應激烈,知道疼痛,看來神智還在,人還沒變傻。」
步知儀瞪著她,怒道:「誰傻了,你這人真是太無禮了,把頭轉過去,我警告你,不許這麼彈我腦殼,要是被我爹知道了,當心他砍了你。」
師卿卿見著他這副神氣的模樣,恍若剛才見著抱人的君子氣度是裝的,輕哼道:「行行行,讓你爹先砍個千百來回,再碎屍萬段好不好呀。」
季陵春站在一旁,沒理會這邊的吵鬧,淡聲問道:「二叔叔,眼下我們該怎麼辦?」
季司離蹲在地上,正在渡靈力給蘇姝施治。
忽然,久不開口的代蘭嫿鎮定地道:「外面的陰靈已被催化成了厲魄,眼下諸位染上的陰怨邪氣雖不重,但若貿然出去吸入更多陰怨邪氣,怕是該成厲煞了。」
季陵春面色有些憂忡,道:「啊代前輩,那該如何是好啊?」
師卿卿抱臂而立靠在一旁石柱,漠不關心地道:「若是陰靈攜帶的陰氣,施術便能散退,但代姑娘也說了,你們吸入的這些陰氣,非是尋常的陰氣,而是被人施了邪咒催化成了厲魄邪氣,眼下唯一辦法就是找到催化邪氣者。讓他停止催邪,厲魄沒了催化者控制,再把厲魄除了,你們吸入的陰怨邪氣自然就消散了。」
步知儀疑惑的皺起眉來,看著她道:「你修得不是外道妖術,直接施展妖繪蒔心術解了不就行?」
師卿卿緩緩的抬起頭,看向神情傲然的步知儀,淡笑道:「你以為修了妖繪蒔心術的,就無所不能?什麼都能解麼?我那只是略懂,略懂懂不?」
步知儀切了一聲,道:「那還修什麼妖術啊,不行就是不行,啥也不是。」
師卿卿嘖了一聲,抬起手指指著他道:「哎你這孩子,你以為我想的,要是不想死就趕緊來幫忙,把靈力渡給蘇姑娘。」
風朔踟躕了半晌,忍不住反駁道:「把靈力都渡給這娘兒們,我們沒了靈力,如何防身?若是遇上個厲魄,大家該怎麼辦?」
代蘭嫿走到蘇姝身旁,輕聲道:「這名姑娘身上多處傷,所中陰怨邪氣顯然較諸位嚴重,由此可看出,她在此處所待時間更久,先把這位姑娘救醒,或許她知曉催化厲魄者下落。」
師卿卿頷首點頭,道:「不錯,大家都聽明白了嗎?」
眾人齊齊用力點頭,道:「明白了!」
雖然這些人對她妖奴的身份帶有存疑,但有了代蘭嫿的肯定,且代蘭嫿出手救了眾人,大家本能地就放下了成見備心,自然而然地把代蘭嫿和季司離當做依靠。
代蘭嫿不慌不亂,說話帶著一種臨危不懼的鎮定,這份鎮定也讓中了陰怨邪氣的孩子們鎮定不少,不由自主就依著代蘭嫿說的辦了,齊齊伸手捏訣給蘇姝渡著靈力。
過了片刻,眾人渡了大半靈力才停手,靠著石柱的蘇姝指間微動,半昏半醒微睜著雙眼,神情疲憊看著眼前模糊一群人,師卿卿就坐在蘇姝旁邊,自然察覺她的反應,開口道:「蘇姝。」
蘇姝睜著朦朧的雙眼,目光掃視一周,再看見師卿卿時,茫然問道:「這位姑娘你......」
師卿卿和她四目相對,抓著她的手,道:「蘇姝,我是......渡靈山,你曾贈過桃子給我的,還記得嗎?」
聽到這一句,蘇姝先是面露驚詫,而後是驚喜交加,身撲上前將她緊緊抱住,道:「你是、你是......你沒有死......我好想你。」
季司離目光微動,神色微不可察地露出幾絲異樣。
蘇姝渾然不覺,嗚咽地道:「你回來了,你終於回來了!」
過了好一會兒,師卿卿拍了拍她的後背,這才鬆開對方,問道:「蘇姝,你還記得身上的魔心是被何人種下的嗎?」
蘇姝緩緩地點了點頭,隨即說起己身魔心由來,以及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。
幾十年前的君臨城仙府,有一處庭院布設簡單,風雅別致,親近自然山水,沒有琳琅玉器。月下高檐,屋內照進了一片半垂的樹影,同時也把昏暗的房屋照亮了些許,但始終看不清屋裡面的模樣。
院子很大,大的人容易迷路,唯一好處就是光景好,清晨能觀朝暉,黃昏落盡時能賞夕照。
彼時,一個矮小瘦弱的三歲女孩爬著高牆,鑽進了這個宅院,輕聲躡腳地走到窗戶前。
她手裡抓了一隻熒亮蝴蝶,好像是要給屋裡人看逗屋裡人開心,但外面的門口有個抱劍人守著,她不敢走大門,於是踮起腳想要翻窗。
矮小的師卿卿用力地蹬著腳,雙手緊緊抓著窗沿,這件事她幹了很多次,她知道自己力氣小,但仍是不放棄墊腳攀著窗戶望向屋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