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陵春冒著頭,打量了季司離一眼,悻悻地走上前施禮,道:「二叔叔。」
季司離側眸看著她,沉聲道:「陵春,此次下山,叔母和長嫂可知曉。」
季陵春不敢直視他,撓了撓頭,低聲道:「我、這個......」
師卿卿見季陵春答不出話,不用猜便也知是偷跑出來的,好心出言幫她解圍道:「小姑娘,你該不會又是偷跑下山的吧。不過你出門捉精怪進了這麼危險的地方,怎麼也不發求救信號呢。」
季陵春抬眸,看了好幾眼季司離的冷然神色,開口道:「我、二叔叔,我不是故意不發求救信號的,信號彈上回在羨香居全都放完了,出門前忘了及時補上,這才......」
話音未落,忽然雲霄扶著的那名女子咳了幾聲,衣襟上沾滿了血跡,渾身上下狼狽至極,幾人說話間,那名女子虛弱得站不穩身形跌倒在地,伸手抓著季司離的衣袍,語調忽變道:「清虛道仙君,季司離,季羨之?」
季陵春蹲下身關切扶起她,抬頭對季司離,道:「二叔叔,那位女前輩從鬼面人手裡救下了這名女子,讓我們帶著她一起出城,誰知......」
季司離抬手給她探脈,師卿卿出聲問道:「怎的姑娘你認識這位仙君?」
女子垂著眼,胡亂抓緊了季司離的袖子,想要說什麼咳聲卻加劇。她顫抖著蒼白的手指,用力抓著人,喃喃地道:「季司離,季仙君,是我啊!」
師卿卿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,蹲下了身直視著這個女子,抬指輕輕撥開女子頭上罩著的頭巾,女子艱難擠出一個麗笑,這笑猶如春日清波,又如曇花一現,只是眨眼一瞬,那個笑容就變成了一把沾泥的髒灰。
她倍感茫然,道:「蘇姝?你是蘇姑娘?」
季司離看著那張面容,也認出她是誰了。
曾經沐墟宮裡力反眾議的傲然風骨,如今卻盡數染上了塵埃,那眼若清溪的風情女子也被人種下了魔心。自渡靈山射獵大會後,師卿卿就再沒見過她,誰能想到十年後相逢的一瞬,竟變成了這副模樣,比見虞期時還要落魄。
蘇姝喉間滾動咳聲劇烈,一咳就嗆出了血,季陵春著急道:「怎麼咳得這般厲害,分明適才還沒這麼嚴重的。」
師卿卿看著女子面容,又看到了她脖間延伸而上,面頰兩側布滿黑色脈紋,頓時心酸不已。
季司離探指給她把脈,道:「她身上有魔氣。」
季陵春有些驚異,道:「誰這麼喪盡天良啊,竟然給個女子種下魔心。」
虞期站在一旁並不講話,同病相憐般盯著蘇姝,好似再一次看見了自己。
正在此時,前方漆黑的夜色黑空中,突然襲來數個陰靈。
緊接著,這幾個陰靈暴躁至極,分別從不同方向襲來,雖然陰靈下半身虛無,攜著黑氣看不清形狀,但密密麻麻的黑色陰靈已經飄了過來。
師卿卿站起身看著前方,區區幾個陰靈自然不會放在眼裡,足尖輕點踏著破舊木板騰空躍起,抬手捏決畫了一道妖咒符文,輕輕抬掌一推,咒文霎起含著鎮壓之力。黑夜之中的那些死沉陰靈被咒文擊中,眨眼間就被打退了。
誰知下一刻,剛被打退的陰靈卻再次擊來,猛地朝眾人襲沖而來!
師卿卿皺眉一驚,道:「這是化陰為厲?」
季司離回眸看著師卿卿,淡聲道:「花湘影故意將仕隱引入君臨城,定然沒有這麼簡單。」
師卿卿眉心緊鎖,沉聲道:「我用妖咒竟打不散這些陰靈,如果是普通的陰靈,威力不可能這麼大,這些陰靈顯然已經被人催化成厲魄了,否則絕不可能會打不散。」
忽然她似想到了什麼,心下一驚,急聲道:「不好,他們被困在這裡三天了,必定吸入了不少厲魄的陰怨之氣,蘇姝脖間黑色血紋,應是與這陰怨之氣有關!」
師卿卿瞧著那幾個聚集陰靈,竟意外發現自己畫的妖咒不起作用,反而還使得成倍厲魄暴漲。
然而未及她反應,數個厲魄再次浮現在黑夜之中,以君臨城陰怨邪氣的濃度,能不具法術,化成攻擊人的厲魄,就代表它們已經由陰化成邪了!
就在這時,遠處黑空中驟然一道銀白的刀光破夜而出,刀氣橫掃,圍著眾人四周破開一個銳利光圈,不多時,就將悉數凝聚成團的厲魄攔截打散,旋即一道女子的身影,驟然躍現在眾人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