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少棠咬緊牙關將悲痛都止住在喉間,胸口的劇烈起伏,卻也無法控制住哽咽。
師卿卿緊閉著眼睛流淚,沒再睜眼看步少棠,他的眼睛長得像步曲觴,看著他的那雙明眸,師卿卿腦中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,步曲觴和沈秋辭那對溫柔的眼眸。
她痛哭流涕,心下認為,這一切,都是因她的身份,而帶來的災禍!
她心想著,如果自己不是謝武的女兒,也許仙霞宗就不會出現那麼多麻煩,也不會因為她,因為謝武而發生今日的事情。
此時此刻,她不知道該恨自己,還是恨那些磨牙飲血,殺人如麻的惡狗。
溪水淹沒了師卿卿,可她的耳畔邊依舊能聽見水月仙境的哭聲,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,人淌在溪水裡變得麻木了。
她凝視著黑沉的夜空,覺得自己死了。
過了許久,虞妃雪等她二人哭夠了,才動身道:「哭夠了就快走吧,天快亮了。」
師卿卿嗓子早已哭得嘶啞,也不出聲,也不動身。
見狀,步少棠先起身,將她拽了起來,道:「師卿卿,花啼身上受了重傷,她孤身一人在地洞,到現在還擔心著我們!」
虞期也出聲道:「是啊,師姑娘,現在慕京簫知道你不在牢里,定會加派弟子四處搜捕你的,眼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好!」
師卿卿怔怔地站起了身,驀然垂下了頭,低聲道:「可師父師娘怎麼辦?他們要放火燒了水月仙境,不會是要把師父師娘也一併燒了把。」
步少棠雙手拽緊了她,生怕她會甩開自己跑回去,道:「那又能怎麼樣,爹娘擋住他們,為的是讓我們走,不是讓我們回去找死!」
虞妃雪走到師卿卿跟前,看著她道:「步界主和步夫人的遺體已經被送去了沐墟宮,你們就算回去也找不到了。」
聞言,步少棠目光沉冷,心頭閃過一絲殺機,厲聲道:「你說什麼?!」
步少棠原本恨怒已經消了,但是聽到自己爹娘屍體被人送去沐墟宮,一股焦灼立即燃上心頭!
虞妃雪也沒躲閃任由被他瞪著,一旁的虞期明白他此刻心情,立即走上前,解釋道:「步少界主,你先聽我說,我和我娘也是從盟主那裡,聽到了慕京簫要設計謀害步界主的消息,才借採藥之由離開,立馬趕過來告訴你們,下午才到,可是還是來晚了。我們到時慕京簫已經帶人出去抓你們了,我們這才有機會悄悄混進去救師姑娘出來。」
步少棠驚疑不定地道:「那我爹娘呢?他們把我爹娘遺體送去沐墟宮,究竟是想要做什麼?」
虞期搖頭地道:「尚不知曉。」
說罷,步少棠見師卿卿轉身似要去劫屍,立馬又伸手拉住她,啞聲道:「師卿卿,不要去追了,花啼受傷很嚴重,現在還不知怎麼樣了。」
師卿卿回過了身,目光失神地望著步少棠,強制讓自己鎮靜下來。
這邊,朝天宮被屠後,副將宣樂就帶著冷道涯等人,趕到原鄉會荒野禁地一處僻遠的石崖,此處山崖削壁陡峭,洞外群峰環繞,周圍百里幾無生息之氣,林木交錯間,先前步曲觴在這周圍增設了重重迷陣,加上有霧障更添幾分隱秘。
宣樂領著人進入山洞,道:「教主,我們到了,地處原是原鄉會一塊廢棄之地,慕元鴻知道我們會躲,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躲在原鄉會的荒地。」
冷道涯頷首,聲音虛浮問道:「聞麟和鶴月呢?帶我去見他們。」
說罷,宣樂就引著人穿進石崖洞內,只見季聞麟神色疲憊,坐在床榻邊上,拿著帕巾給冷鶴月擦著額上冷汗,一旁的侍女洗慧則站在一旁不停的擰著帕子。
冷鶴月因離開雲間香雪海時,身子見了寒這會發了高熱,頭昏腦脹的嘴裡模糊念著夢語,冷道涯上前探指一摸,就摸到了滾燙的額頭,額上的汗跟被火燒似的已經滲濕了鬢角。
冷鶴月眉頭緊鎖呼吸微促,忽然猛地坐起身,神色惶恐地喊道:「春兒,春兒,聞麟,春兒出事了,我夢見春兒孤身一人,被他們關在了牢里,昏天黑地的,哭著喊著沒人理。」
季聞麟扶住她幾欲昏厥的身形,道:「鶴月,別亂想了,母親和司離已經出門去尋陵春,很快便能回來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