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芷問:「他有吃藥嗎?」
吳欽握著方向盤,笑笑:「吸了點氧,沒什麼大礙,估計是地暖房間太乾燥,不適應。」
他從車載鏡里看她一眼,話音一轉問:「你沒生氣吧?」
「嗯?」
「組隊的事。」
秦芷反應過來,她搖頭說沒什麼。
吳欽點頭說:「他也是說都已經過去了,畢竟也過去五年,都有了新開始。」
秦芷垂著眼睫:「嗯,你說得對。」
她看著前方,天色還是灰暗的,但隱隱已經能看見雪山,聖潔寧靜,隱匿在暗處,等待日頭升起,揭開嶄新一天的序幕。
車最後在一處合適的,能拍到雪山的位置靠邊停下,他們扛著長槍短炮,分別尋找最佳的拍攝地點跟構圖。
跟他們攝影的不一樣,陳硯南繼續往前開,去往下一個景點,他們會在結束後匯合。
吳欽的位置在秦芷旁邊,等待時,四個人分吃青稞餅,餅是蓬鬆的,入口有清新的甜味。
今天很幸運,沒有濃霧,雪山不被遮擋。
起初日光破開雲層,雪山染上溫柔的色澤,慢慢地,太陽從山巔探出頭,如一粒耀眼鑽石,等太陽徹底升起,整座雪山如鍍了層鎏金。
他們幾天的等待,在這一刻有了回報。
「好漂亮。」秦芷拍完照,眼睛從鏡頭裡抬起,安靜地欣賞起眼前景象。
吳欽偏頭,目光里是秦芷柔和的側臉,長翹的睫毛帶著一點弧度,他說:「據說見到日照金山的人,能幸運一整年。秦芷,祝你心想事成,願望永不落空。」
「謝謝,希望你也是。」
秦芷偏頭回望著他,真心地笑下。
「那我們呢?我們就不配得到祝福了?」小許捏著嗓子,怪腔怪調地埋怨。
吳欽隨手捏一塊小石子丟過去,笑罵:「滾,配不配你自己不知道?」
「我是不配,哪有你們兩個配。」
「……」
說話間,一輛車開過來,在他們不遠處停下,幾人回頭,黑色越野車仿佛冰冷的黑武士,車身泛著金屬光澤。
駕駛位的車門打開,陳硯南從車裡下來。
衝鋒衣拉鏈拉到最高位置,遮過下顎,只露出半張臉,帽檐下,一雙眼睛漆黑冷淡。
他視線落在前方,秦芷唇角勾起弧度還沒放下去,看得出來很開心,吳欽靠她很近,幾乎碰上她肩,他移開視線,眼裡沒什麼情緒。
小許這一路上跟他一個車,熟悉一些,率先開口問:「你看完了?」
「嗯,往上開也只是看個雪山。」
「也是,我們也結束了。」
日頭升到最高,日照金山隨之消失。
秦芷轉過身,不緊不慢地收設備。
吳欽看過時間,說:「那繼續往前開吧,還能吃頓午飯繼續上路。」
一群人回到車上。
兩輛車一前一後,行駛在群山中,路途中會有一些立著牌的拍照位置,他們看著風景不錯的,也會停下來拍。
秦芷回頭。
陳硯南在不遠處,低身,修長的手指捏著石頭,放在瑪尼堆上。
這是藏區里特有的,隨處可見,由石塊堆砌而成的石碓,源於他們的宗教信仰,每一塊石頭都承載祈願與祝福。
做完這些,他直起身,在天地之間,身影顯得有那麼點落寞。
一路走走停停,他們最後抵達一個小鎮子,在鎮上吃了頓飯,已經是五六點,這邊天仍然明亮,要到七八點後,才會天黑。
秦芷跟陳硯南全程沒有任何交流,連眼神交錯也無。
彼此就像是透明的,只是能聽到聲音。
而他們兩人話少,飯桌上,一直是吳欽跟小許他們在聊天,只是偶爾,吳欽回頭問她要不要添點茶水。
吃過飯,一行人在小鎮邊上的民宿住下。
到房間後,秦芷先洗了個澡,沒敢洗頭怕高反,畢竟這裡海拔也在三千五百米,民宿老闆說樓下有洗衣機可以用,她抱過髒衣服去洗。
洗完至少得五十分鐘,她定好時間先上樓。
走到一半,她看到一粒猩紅的火星,然後是熟悉的側臉,在煙霧裡模糊輪廓,她抿下唇,上樓的動作停下,同時對方也注意到她。
他側著臉,五官在陰影里顯得更立體,他手撐在扶手,指尖挾著半支煙。
「抱歉。」嗓音被煙浸過,有些啞。
陳硯南滅掉餘下的煙,抬手,扇走剩下的煙霧。
秦芷垂下眼皮,她從來沒見過他抽菸,什麼時候開始的,分手後還是很久之後……她就此打住,不願再想下去。
「沒事。」她低聲說。
秦芷房間在中間,她要走過去就需要經過他,她深吸一口氣,要走過去時,聽到陳硯南開口道:「爺爺說你每年都會回去看望他,給他買過很多東西。」
她頓住,片刻後說是應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