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在長椅上,看著針尖沒入薄白的皮膚,扎進血管。
到現在,仍然有種不真實感,她感覺自己沒回來,仍然在那個吹著鹹濕海風的大巴上,搖搖晃晃,駛不到終點。
秦芷閉著眼,感覺實在太累,累到眼皮睜不開。
她感覺身邊有人靠過來,肩膀抵著她的,寬大的掌心貼上她後腦勺,力道極輕地牽引著,她靠上堅實的肩膀。
像漂泊很久的船,終於靠岸。
陳硯南背脊挺得筆直,醫院的塑料凳子並不舒適,他手放在腿上,不時抬眼去看輸液瓶刻度線,一隻手拿著手機,小手手臂繃得緊實,給爺爺報平安。
到中午,醫院人多起來。
護士忙前忙後。
一瓶藥水快告罄,陳硯南不得已起身去叫護士,他托著她的下頜移開自己肩膀,他站起身,沒走一步,衣服被人扯住。
回頭,秦芷望著他,纖細手指攥緊他的衣服。
她臉上是病態的紅,眼裡是濕漉的,唇在高燒下異常紅潤脆弱,仿佛能滴出血來。
秦芷艱澀開口,嗓音嘶啞難聽:「你去哪?」
陳硯南黑眸靜靜凝視著她,說:「我去叫護士給你換藥,等我,很快。」
秦芷說好,手卻沒放開。
她擁有的不多。
所以開始變得貪心。
好在護士過來,陳硯南抬手出聲說明情況後,護士換了一袋新的。
陳硯南檢查過名字,沒有錯,又重新坐回去。
輸完液,兩個人搭車回去。
陳硯南在醫院時向書店店長請假,同時給秦芷多請兩天,方便她安心養病。
下午時,秦芷開始退燒。
她沒胃口,喝一小碗清粥睡下。
病痛反倒讓人清醒,秦芷從自怨自艾的狀態中抽離出來,她不再去想廖明珠,以及她未出生的孩子,她希望人的記憶也能夠擦除,就好像那一天從來沒存在過。
她想要好起來,生病會麻煩身邊人,而她最不想成為麻煩。
秦芷在第二天好很多。
雖然仍然還有點燒,頭暈乏力,但明顯比昨天好,她堅持一個人去輸液。
「不行,你昨天燒成那個樣子,也沒吃什麼東西,一個人暈倒在醫院怎麼辦?」陳爺爺不允許。
他不知道秦芷去找廖明珠的事,他聽到的版本是,秦芷跟朋友外出遊玩,遇到暴雨,回來的路上被雨淋濕。
秦芷站定,想表明自己已經沒什麼事,她健健康康的,昨天只是意外。
一直沉默的陳硯南開口:「就讓她一個人去吧。」
秦芷抬起長睫。
陳硯南說:「記得保持聯繫。」
她呼出口氣,說好。
秦芷在醫院消磨整個上午,她想了想,還是打起精神打電話給秦振,告訴他自己的高考成績。
秦振起初沒聽到,他身邊全是說話聲,夾雜著幾句髒話,在秦芷重複兩遍後,他聲音陡然拔高。
「七百多分,年級第一呢?」
秦芷輕嗯一聲。
電話那頭聲音飄遠,但還是能聽到秦振的聲音,驕傲地說自己女兒是高考狀元。
秦芷糾正他不是狀元,他沒有聽到。
「那你們考狀元學校是不是有獎勵,你考得這麼好,給你們學校爭光了啊。」秦振搓著臉問獎金多少。
秦芷低下頭,說不知道。
秦振從人群里走出去,換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說:「考這麼好肯定是有的,你問問你們班主任,乾脆你把你班主任的號碼發給我,我來問。」
「……」
秦芷捏著眉心,說她自己會問。
「是得問問,一萬兩萬都是錢。你是不知道,外面掙錢有多難,我這兩年還真沒掙什麼錢,供你上高中都吃力,
你這大學學費還真不知道怎麼辦。」
秦芷說:「沒關係,我有在兼職,學費的事我自己想辦法。」
那邊沉默一會。
「你媽呢,就沒跟你說學費的事情?她這一走好瀟灑,女兒的事真就一點都不管。」
「……」秦芷不知道說什麼。
秦振後面又說了幾句,反反覆覆都是埋怨廖明珠。
頭開始痛起來,秦芷才注意到藥水已經輸完,血在回流,她隨便扯個理由掛掉電話,叫來護士。
輸完液是中午。
水洗過的天空更藍,太陽明晃晃地掛著,明媚得像是從未有過暴雨天。
秦芷三天後重新上班,除去更瘦一點,沒別的區別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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