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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還在下。

她看見陳硯南立在站台那,抿著唇,下頜繃緊,目光漆黑清亮,他拿了把黑傘,撐在地面,手背上的青筋浮現。

陳硯南輕聲說:「下雨

了。」

秦芷死死咬住唇。

他說:「你沒有傘。」

有什麼東西在轟然倒塌。

陳硯南沒有問她為什麼會今天回來,發生什麼事情,他看到她鞋底全濕,走一步能冒出水來,他背過身後蹲下,讓她上來。

秦芷僵在原地:「我身上是濕的。」

他沒回頭,嗓音低沉:「上來。」

沉默片刻,秦芷挪步走過去,手臂繞過他的肩,摟住他的脖頸,一隻手握緊傘柄。

雨拍打著傘頂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

陳硯南往前踏步,抿著的唇線,他感覺到身後的頭低下來,埋在他的肩頸,像垂下莖稈的花,柔軟脆弱。

他忽然停步。

有溫熱的液體溢出來,灼燒著脖頸那一小片皮膚。

極小聲地嗚咽。

克制又難過。

第24章 藏月「你要不要跟我試試看?」……

雨一直在下。

仿佛此生都不會停。

陳硯南的肩是冷硬的,稜角分明,像石頭也像金屬,秦芷的臉貼在他的脖頸上,隔著薄薄的溫熱皮膚,血管隨著心臟跳動而起伏。

每一下,猶若重重砸下的雨滴。

秦芷很輕,單薄得像張紙,背上後也輕飄飄的沒重量。

陳硯南沉默地往前走,前方的視線被雨水模糊,亮著燈的建築物映照在地面積水,在一圈圈漣漪里,融化扭曲。

秦芷哭了一路。

眼淚順著肩頸線條,就這麼流向他心臟位置,成為滾燙的印記。

回來之後,秦芷生了一場病。

高燒來得迅猛又蠻不講理,伴隨而來的是頭疼欲裂,與四肢乏力,她感覺身體被拖拽下沉,不像躺在床上,而像在水裡。

她有意放任。

這兩年攢的一口氣全都散了。

秦芷昏昏沉沉間做很多個夢,夢到以前的舊理髮店,她轉著旋轉椅,看到理髮師握著剪刀,一簇一簇剪掉廖明珠的捲髮,夢到老房子,她趴在窗戶邊,等爸爸媽媽回家,天好晚,她一直沒等到,後來夢到在醫院,廖明珠生下孩子,她臉色蒼白,招手讓她過去……

怎麼會變成這樣?

秦芷側著身,手腳併攏蜷縮,眼淚流出來又被體溫烘乾。

她分不清這眼淚是為自己而流,還是為廖明珠。

離婚那天,她光彩奪目,艷紅的唇比日光更耀眼,廖明珠一直說因為懷了她才會昏頭結婚,轉頭,陷入同樣的循環。

她不是那種因為期盼出生的孩子。

所以不被喜歡,不被在乎,也在情理之中。

秦芷病得最糊塗時睜開眼皮,她看見模糊身影,跟陳硯南很像,他靠近,手放在她的額頭上,說她很燙,在發高燒。

她聽得並不是很清楚。

只是本能地抬手,手掌貼著他的手背,她眷戀這一刻的溫暖。

陳硯南是第一個發現秦芷不對勁的人,他昨晚一直沒睡好,早起敲響緊閉的門,一直沒人應,他確信她沒出門。

「秦芷?」

「秦芷,你在裡面嗎?」

「我現在進來,倒計時10聲。」

陳硯南給足她準備時間,在倒計時歸零時推開門,房間裡拉著窗簾,光線暗,秦芷躺在床上,身上被汗濡濕,打濕的碎發貼在臉上。

唇瓣緊閉,臉上燒得通紅。

她像是從水裡打撈出來的。

陳硯南拿來家裡的體溫計測量,他神色不明地看著體溫計上的字數,叫來陳爺爺。

兩個人都沒有特別多照顧人的經驗,第一反應是去醫院,陳硯南叫醒秦芷,看著她勉力睜著眼,眼裡都是紅血色。

陳硯南心臟一抽,低聲說:「去醫院了。」

秦芷輕嗯一聲,嗓音低啞難聽。

陳硯南扶著她到玄關的位置,這會兒已經顧不上換鞋,陳爺爺要跟他們一塊去,陳硯南擺手:「我一個人就夠了,醫院人多,都去反而顧不上。」

這話有道理,陳爺爺點頭:「有什麼事打電話。」

「好。」

陳硯南攔下一輛計程車,直接往醫院去。

秦芷仰躺在座位上,白皙皮膚燒成粉色,披散的頭髮像枯草,了無生氣。

到醫院,醫生讓輸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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