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經兩年沒見過媽媽,她很想念她。
廖明珠給的地址不在深市內,是在旁邊的小城市,她下高鐵後,又輾轉坐上大巴,大巴搖搖晃晃,她趴在玻璃窗,打量著新鮮陌生的城市景色。
下大巴,有招攬客人的黑車與旅館。
秦芷聽不懂他們說的話,只懵懵懂懂地擺手示意她不需要。
幾經輾轉顛簸,秦芷頂著烈日找到地址。
那是家便利店,是廖明珠工作的地方,也是她拍過照片裡的一角。
一瞬間,所有的辛苦都變得值得。
秦芷抓緊書包肩帶,她深呼吸,兩年來做夢都想來的地方,真到這裡,她反而忐忑不安。
看到自己突然出現,她會不會感到驚喜,還是會皺眉問自己來之前怎麼不打聲招呼。
懷揣著複雜情緒,秦芷抬腿往前走。
店前有人出現,穿著寬鬆的T恤短褲,踩著人字拖,一手撐著腰,一手拿著吃過的外賣盒,她走出來,將外賣盒扔進店旁的垃圾桶,跟店外的人打招呼聊天。
秦芷驟然停步,日光爆裂無聲,明晃晃照在她的頭頂,她感覺到目眩頭暈以及噁心。
那是,廖明珠。
是她媽媽。
廖明珠走路的姿勢有些吃力,腹部高高隆起,站立的時候需要托著沉甸甸的肚子。
她剪掉那頭她曾引人為傲的烏黑捲髮,取而代之的是,到耳邊有些捲曲的短髮,皮膚曬成小麥色,跟秦芷記憶里的,是兩個人。
廖明珠沒有提過她懷孕的事。
那句想讓她放假來玩,對廖明珠而言,是無足輕重,隨口而出的客套,卻是她跨越千里也想完成的承諾。
秦芷不知道在外面站多久。
廖明珠早已經進去。
沒多久,一個男人扛著水桶走進去,很久都沒出來。
秦芷感覺自己是條脫水的魚,在高溫烘烤下,水分一點點從身體裡剝離,整個過程是寂靜的,她睜著毫無生氣的發白的魚眼睛,蜷縮的不僅僅是每一寸皮肉。
她沒有走過去,沒有踏入那間便利店,她轉過身,循著來時的路回去。
她像幽魂,穿梭在人來人往中。
秦芷一遍遍回想,自己是不是錯過某些信息,比如她曾經跟自己隱晦提過,她已經組建新的家庭,即將擁有一個新的小孩。
但沒有,一點沒有。
秦芷是坐在大巴車上時收到陳硯南的消息,他問她有沒有到,見到人了嗎?
她木然地回:「見到了。」
幾分鐘後陳硯南問:「明天回嗎?」
秦芷單手托著臉,視線越來越模糊,她回一個不字後匆匆地摁滅手機。
眼淚一直往外掉,眼睛像是失控壞掉的儀器,開關失效,她不停地去抹掉,到最後發現是徒然,整張臉被淚水浸濕。
海風從車窗里灌入,潮濕里是苦澀的海鹽氣息。
秦芷哭了一路,沒有任何聲音。
旁邊的阿姨偶然一瞥注意到後嚇一跳,她遞來紙巾,以為她是因為父母責罵跑出來的小姑娘,她說當父母的都是為孩子好,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呢。
「你這樣子,你爸媽肯定也急壞了,阿姨看著都心疼著呢,快別哭了。」
秦芷緊扣著車窗,萬千情緒如浪潮湧來,漫過胸腔一直到喉嚨,一陣絕望的窒息感迫使她張開嘴,破碎的聲音也隨之溢出來。
阿姨手足無措,沒想到好心勸慰,反倒讓她哭得更厲害。
大巴到站。
秦芷眼淚也已經流干,她嘶啞地說謝謝阿姨,而後背著包,隱匿在人群里。
她買回程票,枯坐五個小時後,在晚上到達通州的火車站。
通州久違地下起暴雨。
閃電與雷鳴,仿佛要撕裂整個世界。
秦芷從火車站出去,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水坑,顧不得身上被淋濕,跑到公交車站牌,等來回去的公交車。
她刷公交卡上車,坐在單人靠窗位置,水珠順著她的衣擺往下滴。
帆布鞋已經完全浸濕,腳底踩著的像質感堅實的海綿。
她知道自己狼狽得要命,全身濕透,哭過的眼睛紅腫著,比鬼難看,她靠著椅背,放置自己,如同放置一塊破布。
公交車緩慢行駛。
雨水砸在地面上,濺起水花,在燈光照耀下,反射出金屬的光澤感。
公交車到站,秦芷起身,她踩下台階,車門轟然關閉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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