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芷下意識去看房間裡其他地方。
陳硯南掀唇,嗓子裡有幾個小時未進水的啞:「出去了。」
「哦……那你?」秦芷小聲問。
陳硯南勾動下唇:「面壁思過。」
老爺子認為他沒有深刻認識自己的錯誤,也知道他什麼德行,要是能聽進去別人的訓斥就不是孫子了,為自己血壓著想,讓他體罰,自己琢磨去。
「哦。」
秦芷稍微鬆口氣。
陳硯南目光掃過她肩膀:「不重嗎?」
秦芷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放下書包,她低頭放下來,準備進房間時腳步又停住。
她看到他手指關節處的青紫色瘀痕,
眼皮略跳一下。
秦芷望著他,輕聲問:「為什麼打趙啟鵬?」
陳硯南回望著她,神情慵懶,面色冷白,但唇是自然的紅,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:「打球太菜。」
秦芷微愣。
這是什麼理由?
像是讀懂她的心理,他補充:「所以看他不爽。」
第10章 藏月「你跟他更熟?」
理由好荒唐,秦芷不怎麼信。
但陳硯南不想說,她也不會追問。
所以她只是哦一聲,就沒有後續,她纖細的四肢套著偏大的校服,模樣看起來安靜又溫暾,像是雨後沉默地掛在樹梢的白色小花。
秦芷進房間,放下書包後出來,在電視櫃前蹲下,翻找出塑料小箱子。
陳硯南眉心動了下,問:「你找什麼。」
「找藥,你手上有傷。」秦芷從裡面挑出紅花油,她走過來:「活血祛瘀的,對你的傷有幫助。」
秦芷將藥遞給他。
「怎麼用?」
「用掌心揉開就好。」秦芷說:「手,給我一下。」
陳硯南抬起手,翻過手背,他手很漂亮,沒什麼肉,骨骼感很強,手指修長,關節明顯,冷白的膚色下,在一片青紫色的瘀痕里,能看見蟄伏的筋骨,宣洩著隱而不發的暴戾與力量感。
秦芷低著頭,於寂靜中,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她擰開蓋子,上藥動作很輕。
紅棕色的液體,辛辣的氣息四處蔓延。
「揉一下。」秦芷做一個示範的動作。
陳硯南學著揉開,一隻手塗完換另一隻手,他抬眼,入目是少女側臉,脖頸纖細柔軟,有若花苞下的根莖,在此刻低垂著。
藥沒塗完,突然響起開鎖聲,跟著是南瓜的聲音。
秦芷沒來由地慌一下,第一反應是拉開跟陳硯南的距離,她剛有所動作,手臂上一緊,陳硯南抬著下顎示意,她忘記蓋子。
她立刻去拿,將蓋子擰緊。
陳硯南才換一隻手揉藥水。
被攥住的手臂僵著,秦芷清晰地感知到從他掌心裡傳出的熱度,透過單薄布料,強而有力。
門在這時候被打開。
南瓜先躥進來,它早聞到兩個人的氣息,迫不及待地撲向秦芷,尾巴搖成螺旋槳,張著嘴像是眯眼在笑。
小狗長得很快,從秦芷跟它第一次見面時,它還是只能抱起來的小奶狗,到現在,它大一圈,她的力氣讓她抱它都困難。
秦芷一隻手揉揉它的腦袋。
小狗的世界很單純。
陳爺爺在這之後,進來就聞到紅花油的味道,他生陳硯南的氣,對秦芷卻不是不帶情緒的,他提著菜,說待會兒就做飯。
「我幫忙。」
秦芷說,她可以做一些剝蒜擇菜的活。
陳爺爺提著菜去廚房,不免看到罰站的陳硯南,站姿太隨意,他板起臉:「站直。」
陳硯南笑著照做。
陳爺爺對孫子的笑容視而不見,他對秦芷說:「不用給他塗藥,打架的時候不知道痛,打完也沒資格叫痛。」
秦芷輕點下頭。
南瓜已經搖著尾巴,奔向另一個人。
它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,只是像往常一樣蹭他的褲腿,還沒得到摸摸的獎勵,就聽見不遠處的呵斥:「離他遠點。」
南瓜聽不懂,但陳硯南沒搭理它,它只好緊挨著他地坐著,腦袋仰得高高的。
在秦芷放完藥,往廚房去時,看見的一人一狗罰站場面。
陳硯南姿態隨意,沒有挨罰的狼狽與自覺,小狗坐正仰頭,眉頭憂愁地擰著,看起來才像是犯錯的那隻。
陳爺爺不想跟陳硯南說話,也不許他晚飯。
「一頓餓不壞,該長點教訓。」這是原話。